朱湘诗选

zhangwei

葬我

葬我在荷花池内，
耳边有水蚓拖声，
0 t+ `, a- N: j  p+ V3 s在绿荷叶的灯上
萤火虫时暗时明——

葬我在马缨花下，
, L! G* e+ N8 E$ F* [永做芬芳的梦——
葬我在泰山之巅，
风声呜咽过孤松——
  |3 `" c7 Y7 A
不然，就烧我成灰，
投入泛滥的春江，
与落花一同漂去
1 c. m/ \* E+ m1 _7 T无人知道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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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t. L' q: O3 Z# p+ d# z昭君出塞

: {, g9 i0 l8 |6 f9 ?' H琵琶呀，伴我的琵琶：
趁着如今人马不喧哗，
! R) e( k9 t3 [. y" m- Y6 ~　　只听得啼声得得，
: q5 r! [# v5 d7 `  |' Y: h. ^& ?2 Z我想凭着切肤的指甲
, O4 ]2 s* Q& c" R$ q　　弹出心里的嗟呀。
1 I, a. d, z; U- O; g
0 N0 `6 B/ l: M! X; Y# h% g6 S琵琶呀，伴我的琵琶：
: q$ H) i8 M; p0 ^# t5 p5 D% u1 q  }这儿没有青草发新芽，
　　也没有花枝低桠；
# N! q1 Z. Q; r在敕勒川前，燕支山下，
　　只有冰树结琼花。

琵琶呀，伴我的琵琶：
我不敢瞧落日照平沙，
　　雁飞过暮云之下，
不能为我传达一句话
( }$ V) u2 ^. m/ {　　到烟霭外的人家。
: D' c% e, d+ i) L& b
琵琶呀，伴我的琵琶：
记得当初被选入京华，
　　常对着南天悲咤，
那知道如今去朝远嫁，
　　望昭阳又是天涯。
9 s1 v4 |7 N) f. K3 a) B" k
琵琶呀，伴我的琵琶：
你瞧太阳落下了平沙，
5 J% j# B% k: p- {$ H　　夜风在荒野上发，
1 F0 d7 \9 i7 y# Q与一片马嘶声相应答，
  ~& N6 G) F3 t( I8 F6 d) N　　远方响动了胡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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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X5 |8 c9 ?( \+ R6 l! j/ t摇篮歌

春天的花香真正醉人，
2 X( z' i. D' a4 ^一阵阵温风拂上人身，
5 ~1 p) G  x* g* S, L) S你瞧日光它移的多慢，
1 s  A+ r9 w1 x% D你听蜜蜂在窗子外哼：
　　睡呀，宝宝，
　　蜜蜂飞的真轻。

天上瞧不见一颗星星，
. s* K/ p1 m: T% |8 J地上瞧不见一盏红灯；
2 o: t9 W) N$ ~3 H什么声音也都听不到，
' v# H# a' V! j! B4 H9 ]7 P只有蚯蚓在天井里吟：
　　睡呀，宝宝，
　　蚯蚓都停了声。
: f, p% E5 q6 a5 G3 t' z) {- M
2 O7 A& o# d) |& d( x  E/ w  b  R. J一片片白云天空上行，
9 T& y6 N0 Z# c  u6 p9 R% Q; Q像是些小船飘过湖心，
一刻儿起，一刻儿又沉，
摇着船舱里安卧的人：
　　睡呀，宝宝，
9 u" o' [8 ^  J/ q- t　　你去跟那些云。

. ]' q% ~: b3 b' P不怕它北风树枝上鸣，
放下窗子来关起房门；
* f" P1 [- a) Q% x不怕它结冰十分寒冷，
/ k2 k. U9 R1 @7 \炭火生在那白铜的盆：
　　睡呀，宝宝，
& V7 ?% b) D5 d3 V9 E# _　　挨着炭火的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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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i$ ^8 q* V0 t& K5 a残灰

# n$ ~4 X2 `# S# H* j: j+ `炭火发出微红的光芒，
1 X8 e( U+ b3 l" v8 L8 n- @+ M6 f一个老人独坐在盆旁，
  z2 L% r; z# q这堆将要熄灭的灰烬，
在他的胸里引起悲伤──
' {" U8 }/ D2 `* \) W7 ]　　火灰一刻暗，
　　火灰一刻亮，
　　火灰暗亮着红光。
童年之内，是在这盆旁，
- q  J$ J/ n+ C$ i) w靠在妈妈的怀抱中央，
. \& H" d6 z# H3 E' p$ J9 ?# J栗子在盆上哔吧的响，
一个，一个，她剥给儿尝──
　　妈那里去了？
0 G: Z3 X+ n: J　　热泪满眼眶，
- Z/ p0 v2 M& A- \: A　　盆中颤摇着红光。

到青年时，也是这盆旁，
7 ^; F/ w8 Q: [一双人影并映上高墙，
* ~6 L8 M0 D  s4 o, [火光的红晕与今一样，
% i+ }5 t) Q" w照见他同心爱的女郎──
- c+ O/ J7 j8 U" R" k- Y1 h　　竟此分手了，
7 \# `7 r! V6 o# S6 a- L! [3 b　　她在天那方，
　　如今也对着火光？

" Q# k* d" Q: i+ b4 _% ?; f到中年时，也是这盆旁，
' M$ Z5 c- F$ W/ S1 x1 ~" `2 Q7 s白天里面辛苦了一场，
眼巴巴的望到了晚上，
7 a* Y- X2 U# p* l/ {才能暖着火嗑口黄汤──
* h& f/ G9 x4 _) T　　妻子不在了
　　儿女自家忙，
　　泪流瞧不见火光
9 c/ ]" x. y" O
如今老了，还是这盆旁，
一个人伴影住在空房，
他趁着残火没有全暗，
挑起炭火来想慰凄凉──
　　火终归熄了，
0 b9 y& J* H+ m* w* n6 B　　屋外一声梆，
9 F' \6 I% ^+ \% A( ]　　这是起更的辰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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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V( U/ F9 Y* O- C/ e  t雨景
1 x. C$ P; c/ X

$ `! G0 K" t1 J% A我心爱的雨景也多着呀；
春夜春梦时窗前的淅沥；
0 h: P' r: i" i急雨点打上蕉叶的声音；
雾一般拂着人脸的雨丝；
从电光中泼下来的雷雨──
! T1 u' W) h) g6 Y/ ?但将雨时的天我最爱了。
! K2 T% v& v6 s它虽然是灰色的却透明；
它蕴着一种无声的期待。
' j; s  j5 E, s1 T' m并且从云气中，不知哪里，
飘来了一声清脆的鸟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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