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40 年的夏天,广州湾的渔民阿福像往常一样摇着小渔船出海。天刚蒙蒙亮,海面上却飘着几艘从没见过的大船 —— 船身黑得发亮,桅杆比村里的老榕树还高,炮口对着岸边,像野兽的眼睛。阿福没敢多待,划着船往回跑,他不知道,这几艘叫 “威里士厘号” 的英国军舰,正把一个老大帝国拖进百年动荡的开端。
这年六月,鸦片战争打起来了。朝廷里的人一开始没当回事,说这些 “红毛夷” 不过是些蛮夷,凭着几艘破船就想吓唬天朝上国。可真打起来才知道,人家的枪能打百步,咱们的弓箭射五十步就飘了;人家的炮弹能炸塌城墙,咱们的土炮打出去连人家的船板都穿不透。林则徐在广州烧了鸦片,本是想保住大清的体面,可道光皇帝一会儿让他打,一会儿让他和,来回折腾。等到英国军舰开到南京江面,朝廷再也扛不住了,签了《南京条约》—— 割香港,赔银子,还得给英国人开口通商。
消息传回来,有人哭,有人骂,可更多的人是懵的。几千年来,都是中国管别人,从没见过这么憋屈的事。可憋屈归憋屈,日子还得过,只是这日子,再也不一样了。
没几年,广西金田村出了个洪秀全。这人考了几次秀才都没中,心里憋得慌,偶然看到本传教的小册子,就说自己是上帝的二儿子,要建个 “太平天国”,让大家都有饭吃,有衣穿。一开始,跟着他的都是些吃不饱饭的农民,可越闹越大,一路从广西打到南京,占了半壁江山。朝廷的绿营兵早就烂透了,打不过太平军,只好让地方官自己招兵。
湖南人曾国藩就是这时候站出来的。他本是个文官,没打过仗,可看着太平军把江南搅得鸡犬不宁,就回家办了支 “湘军”。湘军的兵都是他老家的乡亲,将领都是他的学生或朋友,纪律比绿营严,打仗也拼命。打了十几年,曾国藩终于把太平天国灭了,可他看着南京城的废墟,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—— 大清的病根没除,就算灭了一个太平军,还会有下一个。
果然,太平天国刚灭,洋人的事又找上门了。1860 年,英法联军打进北京,烧了圆明园。咸丰皇帝吓得跑到热河,没多久就病死了。留下慈禧太后和恭亲王奕訢打理朝政。这时候,朝廷里终于有人明白,再不变革,大清就真的要完了。奕訢、李鸿章、张之洞这些人,开始搞 “洋务运动”,说要 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—— 学洋人的技术,造洋人的枪炮,建洋人的工厂。
李鸿章在上海办了江南制造局,造枪炮弹药;在天津办了北洋水师,买了几艘铁甲舰,看着挺威风。张之洞在武汉办了汉阳铁厂,造铁轨,还办了学堂,教学生学外语、学算术。那几年,街上偶尔能看到蒸汽火车,港口里能看到中国自己造的轮船,有人说,大清总算有救了。
可救没救,得打一仗才知道。1894 年,日本打朝鲜,北洋水师出兵帮忙。黄海海战那天,海面风大浪急,北洋水师的 “定远” 舰开炮时,震得甲板都在晃,可打了五个小时,愣是没打赢日本的联合舰队。“致远” 舰的管带邓世昌,看着军舰被打穿,冒着火,下令开足马力撞向日本的 “吉野” 舰,结果被鱼雷击中,沉了。邓世昌抱着他的爱犬,一起沉进了黄海。
这一战,北洋水师全军覆没。李鸿章去日本签《马关条约》,被人打了一枪,流了血,也只换回少赔点银子 —— 割台湾,赔两亿两白银。消息传回来,全国都炸了。在北京赶考的举子们,由康有为带头,上千人联名上书,要求变法图强,这就是 “公车上书”。
光绪皇帝也想变法,他看着国家越来越弱,心里急。1898 年,他重用康有为、梁启超这些人,下了几十道圣旨,要办工厂、改科举、练新军、兴学堂。可变法才搞了一百零三天,慈禧太后就动了手,把光绪皇帝软禁起来,杀了谭嗣同、杨锐等六个人,康有为、梁启超跑了。谭嗣同临刑前说:“有心杀贼,无力回天,死得其所,快哉快哉!” 这话,成了改良派的绝唱。
改良不行,就有人想靠 “扶清灭洋” 的义和团。义和团的人大多是农民,拿着大刀长矛,说自己能刀枪不入,专杀洋人、烧教堂。慈禧太后一开始想利用他们,后来看到义和团闹得太凶,洋人又要出兵,就反过来剿杀义和团。1900 年,八国联军打进北京,慈禧太后带着光绪皇帝往西跑,一路上吃了不少苦。最后又签了《辛丑条约》,赔四亿五千万两白银,相当于每个中国人赔一两,还得让洋人在北京驻兵。
这时候的大清,就像一间漏雨的破房子,外面下大雨,里面下小雨,随时都可能塌。1905 年,孙中山在日本成立了中国同盟会,提出 “驱除鞑虏,恢复中华,创立民国,平均地权”。孙中山搞革命搞了十几年,失败了好几次,可他没放弃。1911 年 10 月 10 日,武昌的新军士兵因为不满朝廷的压迫,举枪起义,没几天就占领了武汉三镇。这一下,像扔了个火星子进干草堆,全国十几个省都宣布独立,脱离清朝。
1912 年 1 月 1 日,孙中山在南京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,宣布中华民国成立。2 月 12 日,宣统皇帝溥仪退位,统治中国两百六十多年的清朝,终于完了。可孙中山没当几天大总统,就把位置让给了袁世凯。袁世凯是北洋军的头子,手里有兵,朝廷和革命党都得让他三分。
可袁世凯不满足当大总统,他想当皇帝。1915 年,他宣布复辟帝制,改国号为 “中华帝国”。这下全国都反对,蔡锷在云南起兵讨袁,各地纷纷响应。袁世凯当了八十三天皇帝,就被迫取消帝制,没多久就病死了。袁世凯一死,北洋军分裂成直系、皖系、奉系,各自占一块地盘,互相打,这就是 “军阀混战”。
那几年,老百姓过得更苦了。今天直系的兵来征粮,明天奉系的兵来抓壮丁,田没人种,家没人守,路上到处是逃荒的人。有人说,这民国还不如清朝,至少清朝的时候,还能安稳过几天日子。
就在大家都看不到希望的时候,1919 年 5 月 4 日,北京的学生们走上街头。原来,巴黎和会上,列强把德国在山东的特权转给日本,中国作为战胜国,却连自己的土地都保不住。学生们举着 “还我青岛”“废除二十一条” 的牌子,喊着口号,从天安门走到东交民巷。后来,上海的工人也罢工了,商人也罢市了,全国都动了起来。这就是 “五四运动”,不仅是反对列强,更重要的是,它让更多的人开始思考:中国到底该走哪条路?
这时候,马克思主义传到了中国。陈独秀在上海办了《新青年》,李大钊在北京讲马克思主义,毛泽东在湖南组织学生运动。1921 年 7 月,十几个年轻人在上海的法租界开了个会,后来转到浙江嘉兴的一艘游船上,这就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,中国共产党成立了。那时候,没人想到,这个只有几十个人的小党,后来会改变中国的命运。
1924 年,共产党和国民党合作,一起搞 “国民革命”,要打倒军阀,统一中国。1926 年,北伐战争开始了,叶挺带领的独立团是先锋,打吴佩孚,打孙传芳,一路从广州打到武汉,形势越来越好。可就在这时候,蒋介石在上海发动了 “四一二” 反革命政变,杀了很多共产党人。后来汪精卫在武汉也叛变了,国共合作破裂,大革命失败了。
共产党人没被打垮。1927 年 8 月 1 日,周恩来、贺龙等人在南昌发动起义,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。9 月,毛泽东在湖南领导秋收起义,然后带着部队上了井冈山,建立了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。从那以后,共产党开始搞 “工农武装割据”,打土豪,分田地,让农民有了土地,越来越多的农民参加红军。
红军的队伍越来越大,蒋介石就派兵 “围剿”。前四次 “围剿”,红军都打赢了,可第五次,因为指挥错误,红军打输了,不得不离开根据地,开始长征。1934 年 10 月,红军从江西瑞金出发,一路上爬雪山、过草地,吃草根、煮皮带,打了无数次仗,牺牲了很多人。1935 年 1 月,在贵州遵义开了个会,确立了毛泽东在党中央和红军的领导地位。1936 年 10 月,红军三大主力在甘肃会宁会师,长征结束。这两万五千里的长征,不仅保存了革命的火种,更让共产党和红军有了坚定的信念:一定要救中国。
就在红军长征的时候,日本又开始侵略中国了。1931 年,九一八事变,日本占领了东北;1937 年 7 月 7 日,卢沟桥事变,日本全面侵华战争开始了。这时候,国共两党再次合作,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,一起抗日。
在正面战场,国民党军队打了淞沪会战、徐州会战、武汉会战,虽然损失很大,但也挡住了日军的进攻。在敌后战场,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、新四军深入敌后,建立抗日根据地,打游击战,平型关大捷打破了 “日军不可战胜” 的神话,百团大战狠狠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。
老百姓也没闲着,男人们参军打仗,女人们缝棉衣、做军鞋,孩子们站岗放哨。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,不管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,大家都只有一个念头:把日本人赶出去。打了八年,1945 年 8 月 15 日,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。那天,全国都在放鞭炮,有人哭,有人笑,八年的苦难,终于熬出头了。
可和平没来得那么容易。抗战胜利后,全国人民都希望和平建国,毛泽东还去重庆和蒋介石谈判,签了《双十协定》。可蒋介石不想和共产党分享权力,1946 年 6 月,他派军队进攻中原解放区,全面内战爆发了。
一开始,国民党的军队比共产党多,装备也比共产党好,可共产党得到了老百姓的支持。农民们把粮食送给解放军,把儿子送到部队,还组织担架队、运输队,跟着解放军转战南北。解放军打了辽沈、淮海、平津三大战役,消灭了国民党的主力部队。1949 年 4 月 21 日,毛泽东、朱德发布向全国进军的命令,解放军百万雄师强渡长江,解放了南京,国民党政府往台湾跑了。
这时候,全国大部分地区都解放了。1949 年 9 月,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在北京召开,决定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,选举毛泽东为中央人民政府主席。10 月 1 日,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布:“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!”
从 1840 年到 1949 年,整整一百零九年。这一百多年里,中国从一个老大帝国,变成半殖民地国家,又从军阀混战的乱世,走到民族独立、人民当家作主的新生。这路上,有林则徐的无奈,有曾国藩的纠结,有孙中山的坚持,有毛泽东的智慧,更有无数普通老百姓的奋斗 —— 阿福的儿子可能参加了太平军,阿福的孙子可能参加了红军,阿福的曾孙可能在天安门广场上,看着五星红旗升起来。
没有谁的成功是容易的,国家的新生更是如此。这百年浮沉,不是一句 “走向新生” 就能概括的,它是无数人的鲜血和汗水铺出来的路。从晚清的屈辱,到民国的混乱,再到新中国的成立,中国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,迎来了真正的新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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