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敏诗选

zhangwei

郑敏（1920- ），九叶诗人之一，出版的诗集有《诗集1942-1947》（1949）、《寻觅集》（1986）、《心象》（1991）、《早晨，我在雨里采花》（1991）和《郑敏诗选1979-1999》。
  m5 f/ y) G* C' V; U  {- b0 @/ ?# m4 [
# R* T9 i; i+ a# J# j* a& T$ }/ `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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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一：金黄的稻束（1942-1947）
/ j0 a, O8 ?, F9 l9 O! j# a$ q
+ H" P+ s& X; C# o! p! ~7 z5 ?  g怅怅

5 b& p$ d, T/ R- k" X我们俩同在一个阴影里，
抚着船栏儿说话，
9 s. U+ V; e+ u4 @这秋天的早风真冷！
一回我低头的当儿
仿佛觉得太阳摸我的脸，
呵，我的颊像溶了的雪，
) J. A7 k: r8 t  S我的心像热了的酒，
我抬头向你喊道：
不，我们俩同在一片阳光里了？
抚着船栏儿说话，
$ X4 P, e2 O! }) {. k) Y4 `这秋天的太阳真暖！
( I9 X: |3 h! J3 n% C! X& |+ W! e; _为什么你只招着手儿微笑呢？
原来一个岸上，一个船里，
那船慢慢朝着
8 Q7 t8 A4 F2 [/ ]那边有阳光的水上开去了。
0 a+ x) T9 q7 [, n: o0 r

金黄的稻束

金黄的稻束站在
割过的秋天的田里，
我想起无数个疲倦的母亲
* [5 ^/ A% c& y* C8 x$ v; P1 u- d黄昏的路上我看见那皱了的美丽的脸
收获日的满月在
5 Z9 Y" j! B; q, d高耸的树巅上
% T6 @2 R" K5 b6 i$ t暮色里，远山是
围着我们的心边
没有一个雕像能比这更静默。
肩荷着那伟大的疲倦，你们
' l2 m& p* ]) M! c5 f# e在这伸向远远的一片
秋天的田里低首沉思
静默。静默。历史也不过是
脚下一条流去的小河
而你们，站在那儿
( x" w! t) s% P% b, A; y将成了人类的一个思想。
8 `" J. N0 ^' F4 z/ E: A; D3 K/ s

秘密

2 v3 X* _$ r( I( F天空好像一条解冻的冰河
当灰云崩裂奔飞；
灰云好像暴风的海上的帆，
风里鸟群自滚着云堆的天上跌没；
在这扇窗前猛地却献出一角蓝天，
仿佛从凿破的冰穴第一次窥见
那长久已静静等在那儿的流水；
/ U' T7 d+ _2 k5 k& s+ A" x. g! K镜子似的天空上有春天的影子
6 Y) ?5 N9 z0 q一棵不落叶的高树，在它的尖顶上
6 G& U7 u0 ]  Q% P9 O# y3 D冗长的冬天的忧郁如一只正举起翅膀的鸟；
一切，从混沌的合声里终于伸长出一句乐句。

! S( W9 ~; @2 H% u( I6 |; H有一个青年人推开窗门，
( o, r3 w" \. c3 h* K$ v3 f像是在梦里看见发光的白塔
5 s" Z' b5 Z! O# @- R他举起他的整个灵魂
但是他不和我们在一块儿
. N3 J4 s* D1 P8 V  R他在听：远远的海上，山上，和土地的深处。

5 Z" l7 H4 W/ p8 O/ L
0 }$ m& q$ u- I3 B9 R2 P' z, P" wFantasia

$ I  n9 R( r$ W! t) }$ I; X当早晨连续的在
光亮，色彩，和清洁里演进
伴同着整个宇宙的合唱的声音
( i  b; Q! `) x/ X他是一套舞蹈，一章音乐
自时间的消逝和剥落里
7 F) G$ Y% D( E% f+ @% T. e  S- {# C--这是一嶙嶙，一瓣瓣的--
0 N% J8 K" ^% a  ~取得最终的灿烂和成熟，
) i( a: O4 ]/ m! \0 W在那画着黑线的树枝上
留着去年的枯叶，
许多银色的小卷，在
9 o# X( F: B6 W8 `9 Z一个再来的春天的阳光里
呵，是旋转入快乐里的悲哀！
/ T5 e7 l" K2 Q& `3 X6 R& M/ a; |青年人走着自己的路
6 p3 p; W4 s+ i--正是满散着花气的春天--
; D7 p9 K8 b1 b# U$ B5 m& g' Y一步，一步，生命，你做了些
什么工作？不就是
# p* \4 W7 C3 l$ Q, k: c这样：一滴，一滴将苦痛
& s( A/ z6 m* ?6 P8 W7 N& F- o的汁液搅入快乐里
那最初还是完整无知的吗？
9 f; q& y" h: P& e0 R& Z& I
一只鸟儿，扭着头而且眨眼睛
一条清冷的河水
- [# X9 z  Z' f我们都浸浴在它的冲洗里
当早晨率着她的鲜凉
她的草香，她的尖锐的欢乐游过
7 K$ D+ Y* |& w% V( c1 H像一群无声的白鹅
在我的心里活着一种颤抖
! R$ V* K  W  V: h. k1 p# q0 u呵，如果我是一个无阻的
伸开的树林拥抱了
& v9 S6 ~6 h" p) O, y4 v1 [5 d整个向着我的美丽的天
是两扇突然落了锁的生锈的门
新和他的一切痛苦和快乐
. ?4 Q; a8 g8 n+ @5 D5 s( D那是第一线日光
; |2 _8 l# m( v. J4 O照入阴湿的山谷里
第一只革命的脚
踏入荒废的古堡。
. s- g8 W1 m+ G* t$ C湍急的水绕过一百棵的古树
每一个分子在心里记着
2 y8 J4 O  l/ o6 I( G% M大海的影像
银白无波而无喧噪
我是活在一座古怪的森林里
* v8 W3 L& a* p8 M* C8 O1 o1 z5 u我的生命越过那些我熟悉的，
* {2 h( Q8 {# X* X8 D我不熟悉的，我爱的
/ B: @' B) n$ d我厌烦的人们
在我的身体里活着一个欲望
$ @# s1 N! M; h; {" p1 w, P他日夜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奔去
6 ~0 I% |, c6 K' p9 ?- F4 C假如树叶，鸟儿，一切
" Z5 O) Q) c( T正午的喧噪终于化入午睡的寂静
" d4 K5 i0 ^. L! m. a( ~水的分子在暮晚以前
也到了海洋
8 h+ T+ l2 e, V2 {, }' _我是不是最终找见
那棵优越而超出的乔木
# J6 ~  N, L, R) p# W' ^( y他庄严而美貌的站在我的面前？
! R/ x; p7 `7 v) H5 ?/ w我好像在黄昏时走过一座教堂
虽然在我的衣服和合着的手上
只有无比的沉默和崇拜
( i5 A1 s! }3 r/ }) w% a( w在我的心里钟声却在乱敲着
唱出一个永恒的欢乐的歌

昨夜我散步在荒原上
0 n1 |1 O6 H8 n3 S  [) f6 N6 x- b6 ^那儿只有一株大树
3 N! H& |1 _9 n, x当我进入他的下面而
踩着它的枝影跳舞
那仿佛是在一座
, f7 R6 _+ {& I$ \2 j- @永远也走不出的迷宫里
当我抬起头而在他那
8 K7 O" e. O. e7 h+ v伸向缀着星星的
. |7 c! T4 s6 g( {无际的暗蓝的天空的干枝，
0 J8 Z, {' r( ]6 Q. g" q他那无穷的细微的分叉里
找到一切充塞在我的胸里
' x+ \2 m- w1 w8 ?. B/ W的烦恼和迷惑时，
呵，爱情！它为什么
6 i# W" Q1 R+ T. ]永远跟随着我
像一个被派来的使者，
像一个顽固的神灵
他变成一只神秘的野兔
4 K. |$ Z$ w" A: j在我的眼前消失入林里
他变成一只古怪的苍鹰
. h3 P2 s+ ], }& q盘旋不肯飞去
4 b6 r6 P6 F+ x1 l2 i$ j8 E& b( |他又变成一只歌唱
, V2 w1 w- P- t/ N# ^( J9 [在远远林里的异鸟
引我疯狂的追随
, Y3 C) O- S) _6 Q0 w! ]3 J; z) g/ c直到一个奇异的境地
! }2 S6 V9 K" J0 _+ G5 C那里永远在夜的黑暗和晕眩里
8 x% c7 t8 x! J/ M我的心喷出血像决堤的猛水
- e2 u+ z# p) x) f# ]9 M2 E2 M我的生命，那即使被
割碎也还在空气里
2 Z# a$ M& t* R, L( B2 {留下永古的颤抖
* Q; ~  `1 j8 B3 @- {当我卧倒在尘土里
夜莺在我的胸里歌唱
3 c4 Q( K7 R' K2 m啄木鸟用它尖锐的嘴
剥啄我的心
8 z1 `; n+ c- j. ~# @+ E5 I而在我的身体里痛苦和
+ v0 o" U. i5 f0 e) |7 {快乐得到一个结合的宇宙，
在林外，离我很远的世界上
这时是那比死更
静止的虚空在统治着
而我投身入我的感觉里
好像那在冬季的无声里
继续的被黑绿的海洋
吞食着的雪片。
, s, B6 f: m) k2 T8 g9 F2 _& E! n
( ]/ o7 g3 |8 d0 F
寂寞
+ N9 b6 V( v% {, l9 b. d+ n3 s
( X1 m( n& ?' `5 Y7 E, w( N这一棵矮小的棕榈树，
4 E5 y$ a  e& }/ C3 O) r2 \$ q他是成年的都站在
9 P+ G3 ?. Z7 i9 m! a这儿，我的门前吗？
我仿佛自一场闹宴上回来
当黄昏的天光
% P0 |/ E! R% |4 r照着他独个站在
泥地和青苔的绿光里。
+ S+ ~: b7 ?! N3 ?- G' j' [我突然跌回世界，
6 c( D$ |( [% ]# i他的心的顶深处，
0 w" m2 M$ `/ i/ |; \% i( t在这儿，我觉得
* v2 u  c* T, N! w他静静的围在我的四周
0 z4 _) e* |% i4 \" M像一个下沉着的池塘
7 H( }! [( l" R2 n" L! p& ^我的眼睛，
4 r; o( R$ o8 G- Z, `9 M3 f好像在淡夜里睁开，
( w4 h$ M7 m5 ]% N" {2 U7 P& T看见一切在他们
最秘密的情形里
, L- }! H( m  j+ j我的耳朵，
6 B9 f  Q$ Y1 _6 K& \+ |) E" A好像突然醒来，
听见黄昏时一切
! D8 v+ t% U2 W( J6 H东西在申说着
8 f. Z4 ?* \5 J! @我是单独的对着世界。
  T& p2 T2 g+ o+ u. T9 W+ \我是寂寞的。
当白日将没于黑暗，
我坐在屋门口，
' ]  p$ N. i7 I% e在屋外的半天上
% j( R( i* P" K这时飞翔着那
- ~8 c  H- [+ \% H在消灭着的笑声，
在远处有
河边的散步
% N$ Y9 ?! w9 K3 w& S4 Q和看见了：
5 M% y( \. }: n+ p& U. f6 b( o; U那啄着水的胸膛的燕子，
刚刚覆着河水的
* j3 F' v- y" g- E% p早春的大树。

  v* R1 D' {6 j! q我想起海里有两块岩石，
9 ~8 l! ~1 z! N7 e! X. j有人说它们是不寂寞的；
同晒着太阳，
7 L  [- {# _) R# U同激起白沫
7 B4 F6 S2 y5 L3 P* k同守着海上的寂静，
但是对于我它们
只不过是种在庭院里
不能行走的两棵大树，
纵使手臂搭着手臂，
4 X9 |: {  a+ Y/ A4 o1 g头发缠着头发；
只不过是一扇玻璃窗
4 i# e6 \6 P3 s" r! K上的两个格子，
永远的站在自己的位子上。
* M3 c2 M+ H. g3 ]  d呵，人们是何等的
( V8 A5 Q3 ^5 {+ |8 r# Q渴望着一个混合的生命，
1 [  t$ c" ~" @假设这个肉体内有那个肉体，
; V) g" [/ \/ y. x2 P: U7 {) ]这个灵魂内有那个灵魂。

# f; g: G  ^2 C% Z% g: w世界上有哪一个梦
1 q9 i. W7 ?( Q" J4 r* C5 U3 t是有人伴着我们做的呢？
我们同爬上带雪的高山，
我们同行在缓缓的河上，
但是 能把别人
8 M* b/ {8 _) Z* ]6 Y& G他的朋友，甚至爱人，
那用誓言和他锁在一起的人
9 |/ x" q9 v3 O% p( d2 ~" f7 X$ n+ \& a装在他的身躯里，
伴着他同
1 p! w3 p4 B! t听那生命吩咐给他一人的话，
看那生命显示给他一人的颜容，
感着他的心所感觉的
恐怖、痛苦、憧憬和快乐吗？
( }6 ]' Z  k/ l6 c2 V9 S3 h在我的心里有许多
星光和影子，
- S, K9 a3 Z8 D9 K% F这是任何人都看不见的，
当我和我的爱人散步的时候，
7 \8 X6 f( |) o7 t5 k我看见许多魔鬼和神使，
( _+ Z" j# `) P3 O1 y我嗅见了最早的春天的气息，
/ z- @  U7 [4 F9 A- K我看见一块飞来的雨云；
这一刻我听见黄莺的喜悦，
这一刻我听见报雨的斑鸠；
7 R4 t2 c( t) [, K但是因为人们各自
% k+ Q* r* D* a; v8 q; K$ A. ^生活着自己的生命，
. C7 {% U- _: v! Z4 u( b( K* @. o他们永远使我想起
) L. y& R' E* ]. C  N9 @一块块的岩石，
一棵棵的大树，
一个不能参与的梦。

为什么我常常希望
% g9 m* E$ Q" k; L% O$ i9 {/ f贴在一棵大树上如一枝软藤？
为什么我常常觉得
被推入一群陌生的人里？
我常常祈求道：
- L' @! r4 l- H/ F来吧，我们联合在一起
不是去游玩
不是去工作
我是说你也看见吗
. W; t& b4 i1 j0 t在我心里那将要来到的一场大雨！
& T; W# Z! u# D当寂寞挨近我，
( `0 ]0 }0 g% F8 K+ |0 @世界无情而鲁莽的
& F6 J& @" X* R4 t直走入我的胸里，
) P, C  m0 |7 V3 h2 P; _& V6 a3 H. L' ]我只有默望着那丰满的柏树，
想他会开开他那浑圆的身体，
! t' d1 f$ ]8 q" h3 p完满的世界，
让我走进去躲躲吗？
但是，有一天当我正感觉
: Z8 u" z# X3 _, J( Y8 I( z; Y6 S"寂寞"它啮我的心像一条蛇
忽然，我悟道：
我是和一个
最忠实的伴侣在一起，
; f3 t0 }- ^5 j. H" ^3 N整个世界都转过他们的脸去，
整个人类都听不见我的招呼，
它却永远紧贴在我的心边，
它让我自一个安静的光线里
看见世界的每一部分，
$ R* @' t& g7 U9 a" Z! A/ p它让我有一双在空中的眼睛，
看见这个坐在屋里的我：
- O! A5 M( a4 O  _, Y他的情感，和他的思想。
当我是一个玩玩具的孩童，
& f" f  Z% K, c, i) T当我是一个恋爱着的青年，
我永远是寂寞的；
我们同走了许多路
直到最后看见
"死"在黄昏的微光里
穿着他的长衣裳
将你那可笑的盼望的眼光
; z6 d" A6 @. e* a6 ?- H& j自树木和岩石上取回来罢，
, o; [8 B! Y, ]6 z; k$ c它们都是聋哑而不通信息的，
5 A6 B$ N6 D2 i4 f2 h$ q/ b我想起有人自火的痛苦里
) F8 u, k1 I: m求得"虔诚"的最后的安息，
我也将在"寂寞"的咬啮里
- ?" w& ?; A! r* e6 K0 \; p寻得"生命"最严肃的意义，
因为它人们才无论
在冬季风雪的狂暴里，
0 C" t( K$ v0 r1 j6 E6 f在发怒的波浪上，
3 ^7 G7 }" C7 e2 k! W都不息的挣扎着
来吧，我的眼泪，
+ Z7 h" }( a0 j! j和我的痛苦的心，
我欢喜知道他在那儿
撕裂，压挤我的心，
9 G7 b1 y* Q$ w; p我把人类一切渺小，可笑，猥琐
- O9 _2 K% }2 v) b的情绪都抛入他的无边里，
* E+ t1 J# Y- D! E然后看见：
生命原来是一条滚滚的河流。
$ f# J( }$ B$ q* S6 g2 }! C

7 a) ]$ b6 y( n树
. D# h# o* ^% ~# \5 z% C8 H0 S
我从来没有真正听见声音
像我听见树的声音，
1 w* u, w1 R1 W当它悲伤，当它忧郁
' O7 w: X0 T" z, |当它鼓舞，当它多情
时的一切声音
即使在黑暗的冬夜里，
/ [6 c' w# Q) x你走过它也应当像
走过一个失去民族自由的人民
$ e% u! H* k) m( E, t5 y你听不见那封锁在血里的声音吗7
3 b5 b: X/ d* R- s" i3 c当春天来到时
* v2 ]% p1 i0 n; F; t  p& c它的每一只强壮的手臂里
埋藏着千百个啼扰的婴儿。
0 r5 B7 x  F# V* G
我从来没有真正感觉过宁静
像我从树的姿态里
所感受到的那样深
无论自哪一个思想里醒来
我的眼睛遇见它
屹立在那同一的姿态里。
在它的手臂间星斗转移
# B' }+ ^8 N1 f- r  o在它的注视下溪水慢慢流去，
在它的胸怀里小鸟来去
% I0 S) [/ I" K0 p# N7 L  s9 S8 s而它永远那么祈祷，沉思
# l5 S* G5 P2 {, X; l& t仿佛生长在永恒宁静的土地上。

1 t/ W+ B1 O! Q5 w
) C. _" K0 H, s! P8 ^; q舞蹈
- z" g: A; Q) _" k' F3 t+ L1 R; L  N
1 X7 @+ L1 R) u" z3 i你愿意经过一个沉寂的空间
接受一个来自辽远的启示吗？
" d, r' Y# n6 X! Z( }/ M当黑暗和温柔的静默包围着你，
在那光亮的一角
好像在暮晚的天边
$ p+ @) m5 u- y9 z0 ~  @* Z变异着神的亮翼，
好像秋日下午的果园
一个熟透的苹果无声的降落，
陷入转黄的软草里。
( `; V) l* ?5 d/ Q6 I" R你愿意透过心的眼睛
# \$ @$ `4 \. ?0 C$ c- w看见神的肢体吗？
9 d, Z, U" ^, z那圆润的手臂，
徐徐弯转的腰身
6 X$ {* p4 B' T5 e6 ?* X6 ?她的脚可以践在水上
而不被埋没，
她的眼光是不因
: E, u; p6 t0 f4 Y8 W; z距离而淡弱的星光。
每一个缓和与敏捷的行动
, z6 R  R1 @! P8 Y7 Z都是沉默的一笔，
$ y  n, j8 U! D+ X$ J9 ^记下那不朽的言语
人们倾听着，倾听着，用他们的心
终于在一切身体之外
8 d. M- ^* T8 y2 p寻到一个完美的身体，
一切灵魂之外，
寻到一个至高的灵魂。

% L% ~; b& v% R8 i
小漆匠
) g, @4 s; |; V, U! E& e/ X9 g" Z
他从围绕的灰暗里浮现
1 x/ L' ~. p3 O/ Z好像灰色天空的一片亮光
头微微向手倾斜，手
- }  `) D" s' c' a6 [( \9 `; B% r; Y那宁静而勤谨的涂下；辉煌
) X' i- c# t' s* q6 _的色彩，为了幸福的人们。

他的注意深深流向内心，
& p: G1 X- ]; j  z: N* n  O  J  ]像静寂的海，当没有潮汐。
% j  _: G, j3 ^  j4 O; f他不抛给自己的以外一瞥
阳光也不曾温暖过他的世界。
. s+ t. g; f) P7 {% {
5 c; q( [. O2 [' e这使我记起一只永恒的手
! _8 f6 d: ~( g+ a0 L它没有遗落，没有间歇
的绘着人物，原野
森林，阳光和风雪

我怀疑它有没有让欢喜
% n! i( a% Q; J# w3 V" B( w也在这个画幅上微微染下一笔？
一天他回答我的问题
将那天真的眼睛睁起。
2 l4 n# n$ V; a! @8 y那里没有欢喜，也没有忧虑
只像一片无知的淡漠的绿
0 S8 @; ~1 a' n) H! ?2 T* v野，点缀了稀疏的几颗希望的露珠
它的纯洁的光更增加了我的痛楚
- C9 d4 n! A# G% P- s/ G

村落的早春

  b# _3 \, C; `6 [% Z我谛视着它：
蜷伏在城市的脚边，
* e$ x' b8 w/ L& y用千百张暗褐的庐顶，
* U* ^5 U9 A- q$ ]5 ]无数片飞舞的碎布
向宇宙描绘着自己
正如住在那里的人们
: I: ]4 C" B4 Q3 K# G6 X7 ?说着，画着，呼喊着生命
, ]0 O" w, p7 ]8 T却用他们粗糙的肌肤。
0 q7 _; N( t% ~知恩的舌尖从成熟的果实里
体味出：树木在经过
/ m4 ?0 S' R5 k& s' d寒冬的坚忍，春天的迷惘
# G/ }& h- R: ^& T夏季的风雨后
  M  z$ b" k7 [8 ^所留下的一口生命的甘美；
2 |* c! q$ l( y同情的心透过
这阳光里微笑着的村落
1 A) i8 v/ m+ s重看见每一个久雨阴湿的黑夜
; l& d4 b* c' D3 |  Y  b6 c* l, ^当茅顶颤抖着，墙摇晃着
1 z( V9 m: B4 B+ V% C6 V保护着一群人们
! Y5 o& U7 C0 D7 ]9 v贫穷在他们的后面
& k% Z; j0 p3 w$ ]. c+ b& u化成树丛里的恶犬。
5 H. e4 }+ d+ t! T- j但是，现在，瞧它如何骄傲的打开胸怀
像炎夏里的一口井，把同情的水掏给路人
: c4 q. z; f# m9 M5 b, x它将柔和的景色展开为了
5 f$ B9 ^& [& t! k3 u有些无端被认为愚笨的人，
他们的泥泞的赤足，疲倦的肩
憔悴的面容和被漠视的寂寞的心；
% w) T8 \/ N9 x& L' h现在，女人在洗衣裳，孩童游戏，
+ C2 I' a0 s8 B% Y6 Y犬在跑，轻烟跳上天空，
更像解冻的河流的是那久久闭锁着的欢欣，
- }, T2 E6 Q& J开始缓缓的流了，当他们看见
$ n1 t- A/ D( F% l% r* L" c树梢上，每一个夜晚添多几面
+ B* |; c4 Z! P  X8 ~绿色的希望的旗帜。
3 q7 |7 b% ^: ~: j! ?* `

池塘

吹散了又围集过来：
推开了又飘浮过来：
4 V# H1 k+ Q- Z. x. N流散了又围集过来：
$ i: v* W2 a: b这些浮萍，这些忧愁
这些疑难，在人类的心头。
女孩子蹲在杵石上要想
  _- z$ h: F* `/ }3 u; K, c9 D' p洗去旧衣上的垢污
( ^" {8 A; I3 O" S& n理想的人们在会议的桌上
" N* j" z( Q, k" P要洗净人性里的垢污
. [+ @) g& o+ n# c. W( H% v2 \落粉的白墙围绕着没落的人家
& V- z) D2 w2 m5 z+ ?没落的人家环绕着旧日的池塘
' S' G9 s% X; M一块儿在朦胧里感觉着
破晓的就要来临；
一两个人来汲取清凉的水
就引起一纹一纹的破碎
（旧日的破碎！）
它愿意不断地给与，给与
伴同着轻微的同情和抚慰
当白昼里，
火车长鸣一声驰过
, L+ _  N4 o/ m$ o6 j+ I. p从旧日里多少畏怯的眼光
# @2 Z# t+ ^: s6 K- {+ r4 D9 p- w一齐向着远方迷惘地瞩望。


6 E8 c6 G* F5 F" H, C1 u荷花（观张大千氏画）

) O% v4 l3 j2 w. j& {8 c这一朵，用它仿佛永不会凋零
# p6 A% D3 n( ^. \' e的杯，盛满了开花的快乐才立
在那里像耸直的山峰
载着人们忘言的永恒
4 o0 _3 o  J" \
那一卷，不急于舒展的稚叶
在纯净的心里保藏了期望
才穿过水上的朦胧，望着世界
) w6 X- ?( T" ^3 h3 F拒绝也穿上陈旧而褪色的衣裳
4 }3 d* B; X5 ~: d* P但，什么才是那真正的主题
在这一场痛苦的演奏里？这弯着的
一枝荷梗，把花朵深深垂向

& w+ f. {: Q( ^0 S% K3 C) P" z; k你们的根里，不是说风的催打
雨的痕迹，却因为它从创造者的
手里承受了更多的生，这严肃的负担。
: x- r1 B( E) m9 b9 {
* a/ P0 ?; |; ^3 D: t
Renoir少女的画像
2 C; h2 @. I6 V& U
追寻你的人，都从那半垂的眼睛走入你的深处，
0 W( i/ r2 K) k它们虽然睁开却没有把光投射给外面的世界，
& c9 f( t8 Y) V4 Q8 ]却像是灵魂的海洋的入口，从那里你的一切
# g6 T7 U! f0 [5 f3 r. G思维又流返冷静的形体，像被地心吸回的海潮
8 K1 Q, ?! V/ ^: l: V- c
现在我看见你的嘴唇，这样冷酷的紧闭，
: Z' B, A. r8 J. N0 @0 \* L使我想起岩岸封闭了一个深沉的自己
1 l0 C* E0 W, D* P; K+ o2 _虽然丰稔的青春已经从你发光的长发泛出
  j$ ]+ j9 ]+ R: N但是你这样苍白，仍像一个暗澹的早春。
* n9 D  K$ [; L6 V. J
呵，你不是吐出光芒的星辰，也不是
散着芬芳的玫瑰，或是泛溢着成熟的果实
! U( w5 r7 m1 ~$ O却是吐放前的紧闭，成熟前的苦涩
) t" G, n- a' F( }
瞧，一个灵魂怎样紧紧把自己闭锁
而后才向世界展开，她苦苦地默思和聚炼自己
6 K8 b- b; x9 I/ Y; d2 D  S- b" c为了就将向一片充满了取予的爱的天地走去。

. o. ~# s; Q* a* n# P- V/ _# R
白苍兰
( \% B+ |6 B# U  o1 z
' q! U8 w- B' ?8 H在你的幽香里闭锁着像蜂鸣的
我对于初春的记忆
那是造物的赐予，但哪里会有一种沉醉
被允许在这有朽的肉体里不朽长存？
- k4 O# R: e8 M9 H
在你的苍白里储存着更苍白的
是我的年青的颤栗，
那是造物的赐予，但哪里会有一首
歌被允许永远颤动在这终于要死于哑静的弦上？

+ e* @9 p3 \6 D$ E( @当地上幽怨的绿草和我的揉合了
蓝天和苍鹰的遐想都没入冬天的寂寥
  [, L3 |/ |# _/ o: C& E呵，突然，不知是你，还是神的意旨
让我宁静的心再一次为它燃烧，哭泣。
$ E, Y( n7 z: b1 y- j; A5 v, ~( E& f
% B* o( `) |: T/ \3 J6 a
永久的爱

黑暗的暮晚的湖里，
微凉的光滑的鱼身
你感觉到它无声的逃脱
最后只轻轻将尾巴
. x3 a: z* h5 T' f9 P" [% O击一下你的手指，带走了
+ E. h* S5 g( Y! _' V; W整个世界，缄默的

' v+ h* _0 J/ u& e( |6 X在渐渐沉入夜雾的花园里。
, _$ j- M' C# Z- T凝视着园中的石像，
( J) t; W+ Q7 j( U那清晰的头和美丽的肩
坚固开始溶解，退入
  [" m: G) d8 l( e( u泛滥着的朦胧--
" R" |. D+ K) s% d9 p
! c3 B0 x# H% f& P+ Q呵，只有神灵可以了解
那在一切苦痛中
滑过的片刻，它却孕有
那永远的默契。
+ _6 J  F. |7 C. o. ]* T% q3 J2 O

卷二：心中的声音（未刊稿）
( g% A- z6 O' o& g9 c" J
+ w4 K3 b+ l/ O# e8 s# Z% p* V心中的声音
. y8 t, h' i$ _1 v: P. E' {
( d) U) j$ W. M7 z" m; b; G在这仲夏夜晚
心中的声音
6 R0 y/ k' V( e3 `! l' ]好像那忽然飘来的白鹤
. n+ F* B1 H5 J' j用它的翅膀从沉睡中
- G$ K1 D$ t/ W扇来浓郁的白玉簪芳香
% J. i- U% a1 J6 |4 e: F5 F2 f4 p呼唤着记忆中的名字
划出神秘的符号
它在我的天空翻飞，盘旋
9 `4 l( D& ^2 N: v. S% T留连，迟迟不肯离去
- g0 G% h. }# y7 D; }
# p' s+ C0 S4 S( D( W6 i) ^7 G9 A浓郁又洁白，从远古时代
转化成白鹤，占领了我的天空
我无法理解它的符号，无法理解
它为什么活得这么长，这么美
5 R6 W4 Y5 `% f" V这么洁白，它藐视死亡
" s9 L* E4 h+ D; j6 x( t  i有一天会变成夜空的星星
" D  ^+ j+ ^$ \' v0 I0 B# u( z也还是充满人们听不到的音乐
疯狂地旋转，向我飞来
8 R* x% M- {4 ?3 K) f& N7 t/ O/ L7 Y" u你，我心中的声音在呼唤
永恒的宇宙，无际的黑暗深处
( e: Z. e. @" g$ z. Y3 f  j储藏着你的、我的、我们的声音


7 `2 M6 V! c; p6 Q" j8 _3 [, S当你看到和想到
( _* T, q9 F4 }% p! m  P5 K( h
% y( i: n3 R" f/ X+ z) ]9 R/ v（一）

当你看到月亮时
; V; u7 f# J6 L+ j0 B你在想地球
& @7 I4 \$ Y6 c, A! V
' \/ p: {1 K; d% P9 M当你看到地球时
你在想太阳

当你看到太阳时
$ \" B  Z: K4 c: G8 Q$ t你在想别的太阳

当你看到婴儿时
你在想老人

( P! Q( Z- F0 P1 u7 J7 L当你看到老人时
' _9 K$ V* d# J4 N1 h) O你看不见婴儿
6 ^9 }; z& `4 x& ]$ I
9 [/ {4 q, Q# f$ N0 `* @& D. x2 a就像看不见别的太阳
2 r1 x3 L5 t* l  q* e# d5 V1 d! r4 Y; a那距离得太远太远了。

( k7 |" O( W# N' W  G2 u! b( M) J/ N无限是无法看到的，然而
  ?( ~& a) J* P& y7 R1 g你意识到它的存在

它的光和引力是一张
5 k6 i& I# c: F! Q+ d: n看不见的网
9 `- f/ X3 p- {' ~
  X# }( I- X1 `4 w8 `一切都在其中。
7 N( ]* x. p# G" z5 U, ^: |
4 `" j* ?! T3 w. _0 U. E
（二）
. m9 M: @0 r6 ~$ T' K" g% k
+ k3 S# x" p0 K' a3 _& X走在冬天下午的荷池边
桔红的冬日
# a! Z1 b3 e5 y  L! b& ]3 L开始隐入雾霭
+ J# {! m+ D! w寒光从冰面射出
看到了那遗忘繁花的荷池
% z  o$ b) K# ]* y* [3 E想到的是夏日的荷叶

走在冬天下午的林园里
枯枝用有力的黑色线条
将蓝空划碎
看到那遗忘了夏季鸟声的树林
想到的却是婆娑的林影。
6 Q- j3 V/ O7 X/ Q3 u, d8 O
在看到和想到之间
人类延续着生的欲望


) @) S) ~+ |; y) @6 N每当我走过这条小径

每当我走过这条小径
7 f! ]/ r6 n% o) K幽灵就缠住我的脚步
我全身战栗，不是因为寒冷
+ ^4 j( ]4 ~- G. b, ~5 D' Z$ p  e而是看到那灼热的目光
* I& ?* l8 {7 T+ C4 V年轻的星辰不应如此迅速的冷却
你们那茂盛的黑发
难道已化成灰烬
那鲜红的嘴唇
难道已滴尽了血液
0 G7 Z! s7 s- V你们的肢体充满弹性
; ?7 _, z. X' P7 c0 R( ~9 J如今却已经随风飘散
1 m$ K$ B1 ?2 R9 z8 T4 f  F- P7 R没有骨灰，没有灵位
啊！上天赐给的生命
) G' u3 k- z) T) L. P% V! J竟成一场狞笑的误会
即使有人的良心抽搐
4 \9 u, v% n, u! p# H: \- W, i! [谁又能将风雨摧落的苹果
重接上枝头，还给我们
# [, h$ U; \1 `那青春的嫩须，还给母亲们
1 y1 C! w) E) z) p; i  \4 g2 E那曾在腹中蠕动的胎儿？
# z4 H1 }# ]5 Q3 y4 F# F今年这里的绿叶又已成荫
蔷薇疯狂地爬满篱墙
. ~& o$ @3 ^2 g+ o; x' }玫瑰的红，茉莉的白，
野花的娇黄和深紫
" W9 r' u" j  P都照常来到
惟有你们的脚步声
% H8 G, B! J* G  E; g; b$ g" ]. r) e只出现在黑黑的深夜
5 J6 E3 s, O# _& L1 }在想念你们的梦中

$ E* L/ Q* x7 }" g) h我怕走上这条小径
4 x) H4 w6 s% ]. l' j; _/ q却又抵挡不住你们的召唤
, \+ }7 w5 D2 r- M) i0 d) t从这里我曾走向疯狂了的你们
我的胸腔因此胀痛
现在血已流尽，只剩下
# \3 j. v. F1 }+ A1 e尸体上苍白的等待
# ^$ ?! U/ n  F3 r# C/ i' v" F/ }只剩下等待，等待
- `, D5 Z1 y* T5 E将像黑暗中的蘑菇
! q- ?  x0 ]3 e. G悄悄的生长。
- B& P9 C0 p1 U9 A$ B

1 q: Z  x- k$ T6 ^5 m9 Z你是幸运儿，荷花

你是幸运儿，将
" W- I! d: Z( ?- {# f5 e纯洁展示给世界
; m& r- a& e! K- i又被泱泱池水保护
即使被顽童践碎
你那肤色的粉白
7 Z+ n1 e, p2 {/ y% |你也是死于天真的摧毁
9 C$ t8 ~3 ?: W4 f+ b像地壳发怒埋葬了庞贝。

有人必须每天把自己涂上
乌鸦的玄色，又像蝙蝠，只在
昏黄的天幕下飞旋
3 M* o0 a2 d8 ^' G; C白天躲在阴湿的岩洞
; V' P1 i; C' r0 r+ M倒悬着自己的良知。

- R' W2 l5 ~9 g弓箭、子弹不会曲飞
: L9 Z$ B5 y- h因此并非致命的杀手
言语无孔不入
# W0 H" j! ?+ Z5 P( }反弹在愚昧野蛮的意识之壁
4 L- K7 i$ Z, y$ G+ u" `从那扇荒芜的墙上飞溅向各方
$ o1 C) n! i* N, }直到死伤成片，成君，成山
) Z! C0 u/ T: M2 F+ ]而僵硬了的面孔
还挂着歌颂的笑容
感激的泪水已冻成冰
那没有来得及闭上的眼睛
映着水晶球内的梦想之国

垂幕放下，剧场已空
只余下混乱的回声
是怨魂们的嚎叫
和角色们的台词
疯狂了的乐队
在万古的宇宙间进行
8 p! o8 @+ O) C不会消逝的演奏，迫使
% j, Z3 q4 f) Y7 v4 ?& y9 d我们一遍遍地聆听
不知如何才能将剧情扭转
  g6 j- `/ R" t' m打断角色的演说
, Z& o  t& I! h+ _
噪音要滤去，寻求和谐
也许是人类的本能
然而只能是无数不和谐的和谐
( Y# V, b& `1 ?; {希望没有熄灭
  Q4 S% ?: ^  M1 m* y5 s这也许是生存的另一个本能。
2 T% ]0 V! l2 ~# y; T* I( r
9 q9 z4 |1 F6 z) F4 X2 D1 T/ r. S
我从来没有见过你
" _3 S2 [8 P& t/ y
我从来没有见过你
+ t( l% K3 u* d( P因此你神秘无边
你的美无穷
只像一缕幽香
& V" c2 |0 F0 ~5 N+ n" L% h: U渗透我的肺腑
' U$ r) H- W8 W; T, M& f6 k$ s
当我散步在无人的花园里
0 R+ }0 l' E. G9 |- p2 i7 S# t1 O你的无声的振波
像湖水转给我消息
我静静聆听那说给我的话
仍然，我没有看见你
也许在蔷薇篱外的影子。
) w0 s- _/ \1 j# {9 T# B- X
不要求你留下
! C" B* M0 Z; p. G但你要一次次地显灵
让我感到你的存在
人们能从我沐着夕阳的脸上
知道我又遇到了你
听见你的呼吸

虽然我们从未相见
- \% j1 ^0 c2 b6 `, i4 E! @4 m( _我知道有一刹那
一种奇异的存在在我身边
/ ?$ j+ F2 v2 V: |( I我们的聚会是无声的缄默
, M# f4 V8 M3 M. s然而山也不够巍峨
海也不够盈溢。

: R/ H) Z$ k2 _9 W% @# R
; R* }9 D& Y- g) ~4 s. W0 D% |流血的令箭荷花
2 D  U, b  e; o/ ~3 j( p
只有花还在开
# X/ C3 J  f7 l& U( N" z# ]8 {5 N那被刀割过的令箭
, D% W* ~# @" Z( v5 K在六月的黑夜里
喷出暗红的血，花朵
; O1 U% I2 |. b5 B% W1 R$ v带来沙漠的愤怒
9 P0 G) A9 ]5 e) D, w6 V而这里的心
是汉白玉，是大理石的龙柱
不吸收血迹
在玉石的洁白下
  L1 T, @' [% t+ s# U1 t多少呼嚎，多少呻吟
多少苍白的青春面颇
( N  J' s* q3 a- F' n3 \多少疑问，多少绝望
7 o( J) z2 E8 S* {, m0 X; g
只有花还在开
吐血的令箭荷花
& r; J4 g" y7 F* k5 @( ^, F4 h开在六月无声的
7 w3 ]( l0 \& d, x3 \. u: k* ~沉沉的，闷热的
看不透的夜的黑暗里


愤怒的马匹

9 C9 J  u+ S! p每一匹愤怒的马
" d0 u( B/ ~& V3 Q5 {5 W, q举起前蹄，长吟着
$ u/ q* z, c7 r要奔驰向前
3 b- Q; X) d' v& E" w. V' f在灵魂的深处有它们的跑道
它们的广袤的草原

. m1 Y! @4 c5 e/ F) |4 d; _7 _: c当你刚一抬头
, K# o, Q% A4 o! @% w& w看见对面的冷酷面孔
& p" q  s/ K7 ?' M4 Q& R- e搜寻的目光
% ^) Y: f* g* N' j拿起的铅笔
捕捉的耳朵
0 g* {1 _, }+ ?- i. k4 i2 k7 f你将缰绳摔出去
- N* J% x/ Q6 O+ K成了驯马的牛仔

- ^( B: g6 v! s5 |你紧紧扣住那愤怒的马头
8 _+ b7 g$ S3 b绊住那渴望的马蹄
1 ?3 P1 |+ i4 Q; |" S直到它倒卧在地，和你的
影子一起
$ t/ i7 v9 y0 ^, `. {. y* V失去了纯真的愿望
7 u! X3 B; p* A( ]
. }9 ]" M8 m$ s- u' D可悲的是
: p. V8 f2 W% U3 |/ G4 a你并没有牛仔的骄傲
2 j  R, X' W7 [- ?% @你知道你用绳索绊倒了自己
- ~* [, K! C  F( E现在只剩下被俘的悲哀和耻辱

愤怒的马匹冲出了你的身体
9 `8 c+ r/ C* y, @9 R7 T驰回辽远，它们诞生的地方。
, h6 _* C6 H. Y# D- x; R3 w
6 |  w3 _# @5 z8 ~) q
开在五月的白蔷薇
5 q% |. h3 p0 V
死之哀悼
死之恋念
3 x. i1 N& i$ {; u死之悬疑
死在春暮
死在黎明
7 l, W) I* I2 B& v2 k6 o死在生里
# t6 X4 O* w; N4 h4 s
8 G5 L# w" {4 |* A死的雕塑
死的沉寂
死的无穷
% {$ H; s3 m* s- L8 N没有悔恨
; y" O  E* s, Q! H+ P没有犹疑
+ J( ^% {$ D: p& _/ v4 A: t
% F3 \  g! D; V7 T1 W3 n' p& Q% q4 ^那最翠绿的枝
: Q% |$ W: o2 b2 z% [最纯白的小花
在死的祭坛上
等候无情的屠宰

开在五月的白蔷薇
% v9 H* B1 @% `8 f- _' ]世界的弥撒钟声
震惊了外空的星辰
惊问：
8 Y- o: j  N" k7 M是人？神？天使？妖魔？
是嗜血的魔怪嚼碎了
开在五月的白蔷薇。
( D! D" }2 P' k9 q

, N$ b) z+ J# T' w" h! C$ H童年
1 m% k) C0 i8 f2 U7 P
9 T1 p  F- p1 e, W$ f只有浓雾
; J2 j: e3 M' {从深渊升起
有熟悉的面孔
笑的、哭的、愁苦的、欢乐的
+ B- E" v3 x: a" z% j! u记忆伸出它的长臂
捕捉
雾在改变形态
面孔在凹凸镜中变形
& [  ~0 X3 w6 \5 Q4 n$ i一个声音在深谷中说道：
捉住它，它能使你恍然大悟
3 G7 Z- k2 e; I) {但还是朦胧的好
童年是一只无言的黑天鹅
0 t1 H" I. {9 G$ {- r" i在秋天的湖里浮飘
# d4 Y! o/ k' L' u0 ?: a4 \* d. i然后起飞，忽扇着翅膀
6 f) j  r. b& `( ?+ j, J+ X- S3 q4 \永远不会回来
你又失去一次机会
认识自己。
& s- g- U8 S! }: y7 R

狭长的西窗
- Z7 X5 V7 R6 P: c
当我偶然回头
1 B5 y, x6 u  Y, K* h# S狭长的西窗令我惊讶
# D% C' P2 I, g  f" \修长的少女
* `! f  g5 ?. P$ k+ R: j带来今天的黄昏
蓝、紫、青、粉、红、黄
) y6 D5 p/ \! K再一回头
& g7 a: y. f- U: Z& E( E2 a: X7 I都去了，只剩下土橙色
" J4 ?0 ^6 `1 b4 v0 K" ]# T拖着黑绒的裙边
: s$ |: |2 w; t; Z2 F% q: q. `6 ~! h山的腰这样柔软
+ D0 R# ~6 ~  D' o( }& M* d少女已经入睡
! I/ v" i# N4 I2 ?& ^8 j6 \只剩下微光，橙黄色
  M# W  v  x3 w$ G8 o! ]7 x从她侧卧的身后射出
梦已开始--以后
只有山和她知道，
# U" b: {" K5 \+ q对窗内人
0 Y3 w7 K* P$ |, B5 x一个秘密。

卷三：诗呵，我又找到了你（1979-1989）

9 J/ }+ V9 T5 s3 \' `3 ~如有你在我身边
! e1 V" q% ?2 M9 L0 X  X$ o--诗呵，我又找到了你

Bist Du bei mir, Geh'ich mit Freuden……
% O+ O  k( j! q) p2 O绿了，绿了，柳丝在颤抖，
: b. ?7 a: b! j4 |7 e! K/ |; F是早春透明的薄翅，掠过枝头。
为什么人们看不见她，
这轻盈的精灵，你在哪儿？哪儿？
"在这儿，就在你心头。"她轻声回答。
  M7 w, i) n) B
呵，我不是埋葬了你？！诗，当秋风萧瑟，
草枯了，叶落了，我的笔被催折，
9 `% X( l& f+ O# H" e我把你抱到荒野，山坡，
那里我把我心爱的人埋葬，
回头，抹泪，我只看见野狗的饥饿。
7 H6 U& X0 Y. S2 p
3 Z& Y7 M* A0 {& k* f6 ~他们在你的坟头上堆上垃圾，发霉，恶臭，
7 i, l# x2 n' y1 W2 o日晒雨淋，但大地把你拥抱，消化，吸收。
一阵狂风吹散冬云，春雨绵绵，
' m: h- l- Y0 H) G( M+ B( T绿了，绿了，柳丝在颤抖，
, @" g$ j0 z( A1 P' N: i( L1 f是早春透明的薄翅掠过枝头。
) M8 V* T" T! m! h- X5 |9 y2 \2 @  k; Z
! t% m, S* Y7 U1 W/ H# X# h我的四肢被春寒浸透，踏着细雨茫茫，
穿过田野，来到她的墓旁，
忽然一声轻软，这样温柔，
呵你在哪里？哪里？我四处张望，
5 y0 n0 Z3 E6 f6 h1 b% ~"就在这里，亲爱的，你的心头。"
0 w8 ?$ n! g' Q9 e
& M1 L4 ]- d, I0 D从垃圾堆、从废墟、从黑色的沃土里，
5 [; {$ m1 {, J/ K苏醒了，从沉睡中醒来，春天把你唤起，
: ?1 v6 @( ^, ]3 M# S: R轻软着，我的爱人，伸着懒腰，打着呵欠，
, {5 V( o' S& g. ]% g  Y葬礼留下的悲痛，像水川的遗迹，
水雪消融，云雀欢唱，它沉入人们的记忆。

呵，我又找到了你，我的爱人，泪珠满面，
" s: i5 S" |- Y. N; }1 e/ j2 A6 a+ R当我飞奔向前，把你拥抱，只见轻烟，
一缕，袅袅上升，顷刻消失在晴空。
8 c0 r' Z; R' g, Q/ i) A什么？！什么？！你……我再也看不见，
2 u6 C! s, a6 `$ `2 L1 G# f0 q+ d你多智的眼睛，欢乐在顷刻间，

化成悲痛，难道我们不能团聚？
; J" B& C/ f- t/ H0 U; l( P8 J0 d哀乐，再奏起吧，人们来哭泣。
但是地上的草儿轻声问道：
/ X. A7 i3 e/ q0 Z/ D) w/ q  I难道她不在这里？不在春天的绿色里？
1 @5 T" ^$ Y3 E柳丝的淡绿，苍松的翠绿……

# {3 k0 o9 g, I, Q% E我吻着你坟头的泥土，充满了欢喜。
让我的心变绿吧，我又找到了你，
哪里有绿色的春天，
& l4 e8 s) |' ~& w哪儿就有你，
就在我的心里，你永远在我心里。

1 z# d. ^. z. z. S+ B( UBist Du bei mir, Geh'ich mit Freuden……
, D2 ]' B- p, K( |- C/ M如有你在我身边，我将幸福地前去……

* L( @5 U( d  p( e一九七九年写于北京


- {0 m% m' s- W晓荷

八月的破晓
陪伴着新开的荷花，
时间在犹疑中
回顾、停留、又移步向前，
" z8 X/ B( N2 E- A1 H! I地球在不断地旋转着，
% P: G$ |1 U5 C$ J) Y1 l- z花瓣在看不见地运动着，
含苞而又开放，
! e5 ?. J$ G$ m& C3 d风微微地摆弄着荷花
1 F# V. c' x6 |, K3 D雪白中泛出红晕，
6 O: ~2 p$ Y' @4 a6 t! s, F在那微红的尖端
平衡着理想和静穆，
7 e( Z" W) k4 R% W# b1 q只有水珠
& ^2 D, W: I, x4 T' w% s4 u在铺着银绒的绿叶上滚动
# @' _. V$ @+ Z& E" Y碧玉的盘子上银色的流动
有时
被风带到另一个碧玉盘上，
在沉寂中发出雨滴声。
脚步的声音
- `1 y9 g: j/ v0 d# \4 ]都被小径上的长草吸没，
5 X9 i, K  r" N5 A9 ^5 Z6 a" l但一片微黄的杨树叶
0 b! D" V* ?! F* l  Y2 ^在悄悄地飞舞、旋转，
8 E& |3 p6 S3 f! A( z4 D飘下来了
大地蓦地经历了
" V7 {5 e+ W5 G  X- C. T. F一次无声的寒颤，
时间并没有停止，
秋天
已经到了树梢，但
荷花
# d1 \$ M, U6 w  ^" w6 x3 l仍在慢慢地伸展，
悠悠地打开，
仿佛说
让每个生命完成自己的历程，
& q6 M! q1 H, |- c2 A# p+ Q6 g& T这就是美。
在盛夏消逝时
1 Q) ~& E, N. E* X3 p% |' C& l结束了一个乐章
虽然夏天绿色的衣袂
' P: `& ^1 \% N+ q9 G已经从草地上拂过，走远了，
为什么不能在画幅上
留下秋天的色彩斑斓，
和萧疏而笔直的树林，
8 B) \2 D/ f& U( y生命里有多少
$ h% u- v0 e4 P. L) S遗忘时间的荷花，
尽管已是入秋了，
$ h7 Z% K/ X; X7 f% B# m4 J% N仍从容地舒展开花瓣，
走完自己的历程。
- M# s, @, z2 |, g: d8 t最终将残败的荷叶
7 q/ t4 f! \* F6 [$ U* y/ q低垂在水中，
% G& }0 w' G  ~  T3 `0 Y, e1 l) b. U3 o那里有雪白的藕节。

一九八二年早秋
8 W6 j- m. Y6 X8 K  a% i3 N0 K- f
! @) V" q/ s+ z4 [
: Y$ b- L# {# l2 Z; `! d' A假象
( I) |* O9 ~2 ?9 i5 D0 ]4 A4 F
# n* l2 l3 G) B$ \1 K1 L9 |) R灰色的风摇撼着窗子
) a* h6 S2 U/ x' m3 @, k9 O0 u将几千年的怨恨都倒在我的窗前
( h5 M2 e3 Y0 F' g我像一个母亲容忍着哭嚎
% `! Z2 j" A; M" e! B- S' P' F( F8 ]- j若是嚎叫能咬开心灵的捆缚
让它继续
- E; C& u& l! G3 y, k墓穴有多老
- y5 C6 e% D) S, i怨恨就有多沉
风是"能"
疯狂的推动风车
2 x5 _) R3 a5 j* g7 ?( j3 }9 ?- K( i, f
3 i8 w1 g  A3 n今早太阳来说
昨天都错了，你看
天有多蓝，别理睬
从今天起，我们只有晴天
+ W; w  G4 t' B我奇怪地瞪着它
- ?, H' T, N+ z心里的风刮得让我发晕

6 i8 r# K  |) e$ |# y/ [
送别冬日

. J  L* {6 d+ s9 }7 r* i; ]$ |冬天在勤劳地织着蚕茧。
6 X9 L/ y! ?. Y$ ~' U# _# o透明的丝宫笼罩了城市。
3 e, e( r3 I0 ~0 \( {+ G
我们在灰白的天空下，
$ C9 y, _; k+ `+ h紧张地进行着生命的创造。
% A  \2 ^! p1 x- u8 m
立交桥上时间带着漩涡流过，
蠕动的生命慢慢在睡眼里
寻找春天的窗户。
! ~0 J1 \# |( P/ C" B3 ^. f& `
+ q  b7 b& B! J; ~; f9 B  B8 O夜降临，
整个蚕茧透明，
" Z6 m( B& s0 o) v. x1 }1 }; D深色的炉火
* Q" ?) @/ y3 a. h- R/ i烧在草原般的胸膛里，
, l/ ?" q! ]- X' ^# c2 R/ @, r游戏在大地多纹的额上
  q! h0 n0 S  ^8 }& w0 A- z6 |# _搓着冻僵的手脚，
我们将从那扇茧壁，
2 R9 G9 D: x1 e/ g/ u& N打开窥视春天的窗户？
7 A% c3 g9 D0 x/ |
呵，想到扑扇着翅膀的日子，
北风的呼啸变得可爱了，
, V# G9 W% [3 n是婴孩在啼哭，
人们听着：
5 x, |; O3 {: ~期望、焦急、痛苦地等待
  C: [% }: B. D9 e  ^- a+ \最终被啃透的茧壁。
0 t" T; c- l8 r' f4 B; u! ~
2 a! U( ^% s' R$ ?' k$ J护城河的冰融化了，
6 i2 x) h  j$ `* \9 @8 K- O微皱的河面
映现稀疏的春天的树影。

5 ?* r9 F4 H6 x4 e  d' Z9 D0 i+ Y一双窥视的眼睛
凝注着流动的河水。


) S6 X) H% j' \# Q渴望：一只雄狮

8 w/ _& \, Q, P% N在我的身体里有一张张得大大的嘴
它像一只在吼叫的雄狮
, L" X& H. a: ]; d) B8 i' }1 `- d" D它冲到大江的桥头
看着桥下的湍流
+ c" O2 i) q: c/ Q) m. g那静静滑过桥洞的轮船
+ o8 N* u+ H0 X" o9 S% {它听见时代在吼叫
6 f& a& f- V) W2 q6 |0 Q0 [  a好像森林里象在吼叫
) _7 a& g; M/ \# f. U* G, l# L它回头看着我
3 g% v6 i  L+ f5 P, f又走回我身体的笼子里
那狮子的金毛像日光
' d7 }* b+ O: O$ M9 [# x7 `( C3 A那象的吼声像鼓鸣
2 Q( J% I# A, {0 a1 A, R) p开花样的活力回到我的体内
狮子带我去桥头
那里，我去赴一个约会
& Y# ]! f+ [: o2 m( x- O, J2 z5 y

0 P# A7 ?% j% W" R2 d成长

这河水
像铅一样黑
- y! G" t0 s# L9 [5 B2 O向铅一样沉
1 m. v* j" q# J$ @一条白色的鱼
, r6 i; _# r" }在挣扎，在翻滚

她的浑圆的臂膀
高高托起
托出凶险的铅河
1 }7 h8 [5 `. m7 S, t掌心朝上
0 H' z: e- q$ w/ @. N透明的翅膀在忽扇

歇息着的精灵
  ^$ T1 \% s1 v, L2 [荷梗碧绿
3 c0 R( z/ p$ Z1 @雪白的荷花在微摇
2 W7 J/ ]& Z) C( k银珠滚在长有
银茸的肥大荷叶上
2 n- s  h) `+ ?1 n9 `* Q整个背景是墨黑的
沉重中的飞翔
油黑中碧绿：成长。
) f! k3 a5 N" X7 ^$ g
  j1 O. z2 L+ v5 U+ e6 S& k. b& G: I
穿过波士顿雪郊
; t& q! x$ t2 a) g
雪，
% s1 z" y4 ]/ t8 i挤进来
又被风
% Z- R/ q( F  F9 I( S3 H扫出去
+ y5 q  L: K: H! Z  l3 {这样渴望遮住
� 穿过冬林的灰蛇长路，
它的铅色的脸，
+ v0 X4 o4 V2 {: p: [焦虑的车擦过
" M- ~- e( ?* P+ z5 b* x% [- x� 雾中的冬林
/ N- J9 p& ^1 H2 r牋� 它只剩下
1 J# z8 Z# i; t) E大张着的嘴
拧着的手臂
祈求的姿态
无声的呼喊
刺痛耳朵
这些沉寂的
& ^- S8 Y: h) D) W牋� 黑色的树林

我们谈到童年
雪地上的痕迹
1 d  ^2 u1 ^" r8 E迤逦追随
前面的轨迹，
9 K5 r* R: u6 ?% P加上我们的，
加上
我们后面的。
0 ]+ X9 M- C2 _2 ^' [偶尔说几句话
今天的，以前的
这儿的，那儿的。

灰蛇蜿蜒进出树林
, G& I6 G& V! r6 M" c0 F2 d雪在挤进来
' X( ]! A* @  ]# u9 e& ?8 m) J6 C车在梦中开回家
9 `2 C7 _& ]0 D$ B6 e6 h对话浮出混沌的水面
# b3 d0 c1 m6 r6 D* c5 u& z6 U又沉入海洋
2 p6 W0 e+ E; Q, q鲸鱼的灰背的浮沉
童年，波士顿，雪
活过来的树林
* W! g# ]( u0 c/ r5 S! [更真实的部分
0 `9 z4 k. G8 u$ I1 R; V; W9 f却没有发出声音。


深秋的林地

1 w0 h0 _, ]$ e; X  n! W1 D- \篝火
从浓烟到欢腾的火舌
7 c5 z4 A+ n4 k在别人的生命里
找到复活的青春
天上的星斗
' r1 @. ]  W  Z8 i! h! O不再揭示生命的神奇
7 ?3 {, U0 O( v0 ]7 K, k: o墨蓝的夜空里
不再出现
航向未来的小船
& S% l; L, J/ E  d3 d
5 H$ C( ~  K' m& v$ e3 S% ?7 n深秋了
% F5 [4 V: V" s3 n! L+ @0 k& L每一片叶子都有过绿色
又在寂静的破晓里
染上红、棕、褐、赭
/ S4 B" K3 }6 |* }: ^4 ^溶化在深山的起伏中
4 \% Y0 m' ]4 Z! ~3 M焚烧着自己的躯体
% @1 R5 L; P7 s懂得爱落叶的人
7 g7 c% w% P% \& a/ m早已不再是睡莲样洁白
) I+ g* d/ z. @
, ?' F6 e1 k5 P9 i# t, \
8 @% a- O: t0 @$ r成熟的寂寞

秋天成熟的果实，寂寞，
若是有人翻开这块巨石
他将找到的不是空虚和荒漠
而是强烈的愿望，不可实现的
愿望，那地壳下的沸腾
在带着白雪帽子的火山额头下。
4 Z* J+ y9 }: X' |! ]6 T成熟的寂寞，它不是
那婆娑的绿叶，那不肯让绿流
走入金色的裂谷的嫩叶。
灿烂的熔岩
. R2 U8 G0 A& B. o5 P/ r. e3 u在我们之间
是深渊中的湍流
6 i  F7 c9 z5 }$ S手虽是桥，却
不能伸向那滚动的意识。
5 u3 T5 B* {& U. ~8 U! Z9 t飞转的昏暗气流
/ @  O& c4 B! F也用死的纱布缠住你的喉头
哪里是那另一个我？
8 C9 j# \% |) w! G% }另一个你？另一个他！
宇宙的实质被卷走
没有打紧绳扣
她滑开了，松落了
, }2 U; d) }! `4 U2 S: G, `在某次黎明的红霞里
有过神秘的一瞥
" V3 q. J5 ~" i- N在隐现的光
立即消失在早晨的无情中
& T, c" P' i  Y, M1 A流散的云块
# {' z4 H( \% r" f* U, p% X由桔红到暗红到灰白
神圣不长驻
永恒是碎了的玻璃
; X' ?$ ]5 U1 s4 e在流动的云片中闪光
也许在这个角落
也许在那个角落
如此擅长游戏
) P$ W# i* v; U4 E月亮变得真的冰冷了
当然没有露水和年轻的眼泪
只有寂寞是存在着的不存在
, a# y# }' ?& ^# F5 a或者，不存在的真正存在
: y, b) e6 x) ~& w. ?6 w( ?它弥漫在风和翻动的云中
追寻着未发生的
而人们的足迹只留在
$ y' j- V- I) M' o没有风的月尘中，死亡中。
* r6 l& M7 x2 A' M
在镜子里寻找自己和别人
# E9 F3 ~2 @+ d% p/ A* f瞧见许多声音，却没有容貌
7 T! u' t& g) h' G1 f$ u镜子昏暗了，灭了
  Q" V+ ]& u+ s0 {没有找见形体，只有许多回声
流动在树丛里，在海上，在天空
- ]: m3 y  s5 X# b: _( h- h你打开屋门，却看见那坐在室里的是
久已逝去的亲人，少女和孩童
( C6 \4 o1 g& L5 c8 D! v9 P你走在闹市，却听见身后寂寞的脚步
0 J0 ^# D/ j: I% v/ p即你曾经在树林的小径中等待的脚步
) |% \' f+ j' X0 F0 f% ~当你旋转过身子，都市的噪音像黑浪
7 l! \+ _; ?* }$ s" X' m吞没了你，和已逝者的目光。
, D# x5 ?* I* ?' ?
6 P  y& U2 O. R% J3 n1 m$ h3 R像潮水涨落
和意外的远客的访问
像深夜的叩门
因为当你用谨慎的手
卡答一声关紧屋门
你知道有一种什么被关在门外
现在她在敲门，一声，又一声
她没有变老，更没有死
因此不需要再生
% Z5 K7 j1 T) x% }" r5 q0 {她拿着秋天成熟的果实
& i- Q* s8 z: I/ ?* r. Y5 ?6 g当我合上眼睛，门就开了
* M. Z; g- ~% Z7 c) d/ s山谷里充满寂寞的雾
像幽灵样飘荡
/ N* O, ~( ?9 o9 p雾、雾、雾
成熟的寂寞长着翅膀
8 r/ @4 f1 L& c7 [. ]她诅咒月球的尘埃
想埋没她的脚踝
那是一个没有生命
! n2 J. o. F! [$ Q! P' v没有变异的荒凉世界
成熟的寂寞喜爱变异的世界
我带着成熟的寂寞
走向人群，在喧嚣的存在中
听着她轻轻的呼吸
那不存在的使你充满想象和信心
$ d- r+ \) C1 q1 k- Q- I( \: }: i- m假如你翻开那寂寞的巨石
你窥见永远存在的不存在
: w, }; V( V: W% _1 t( d% E像赤红的熔岩
% ^( m( ~5 v* z在带着白雪帽子的额头下
* h$ j- b- ?( J) L翻腾，旋转，思考着的湍流。

门外锁着一种什么
( [3 u: ?: q. C她会进来的，只要
你闭上眼睛，门就自己开了。
我在口袋里揣着
成熟的寂寞
( ]- L- R; h) o0 q* T走在世界，一个托钵僧。

（发于一九八九《诗刊》第一期）

. o( A0 j, P. k, W, D鸟影

一群飞鸟掠过窗外
6 z, l& C: i/ L3 q. B只看见它们的影子
被耀眼的寒冷的太阳
4 a7 H6 H" X% B7 @  p7 x7 K* u- A抹在咖啡色大楼的墙上
9 `- `9 Y2 t7 X6 F* _8 U/ T! e* e
8 l8 H3 z9 D! m) a! @1 c* i塞北的大风吹弯
槐树被剥去衣服的枝条
0 ?% m. W$ P8 o5 K虽然今夏它发出肉体的芳香
雪白的肌肤，串串丰盈
压满了枝条，垂向地面
9 B! O; |# z: J, q& T+ m' r但现在已是冬天
2 ], k- q( `8 b谁愿意锁在冰冻的大地上？
在黑冷的冬天，死亡就是火炬
不少人是这样想的。


9 Z) o; h; k* K根

1 b9 ]. L. {" ?' E! r. |3 l( `& s9 F5 F根从很远处伸来
+ _! L+ V( M4 A4 E& _走过了几千年的地下通道
当我想去除掉它
9 b+ |- i4 F/ i/ e5 {好种上光辉的花朵
我追踪着，挖掘着
直到，猛抬头
0 T7 O0 ^1 n/ _" n- e: W4 \看见一棵美丽的大树
我用带血的手指
" y1 m6 h$ A2 v" h% s画着避邪的符号
) u2 I) X1 \  D% t我知道我挖不了它
2 B; L! `- F& x- n4 \它是我们的坟墓的母亲
5 r# a) y0 k5 D
% K# G% {2 |6 h+ ~
对春阴的愤怒
5 Z! M6 {% B2 k/ T
春天的赤脚在门外闪过
然而她是不自由的
小草们在地下哼哼着
我门前的合欢树冠像黑丝网
把自己的影子投向天空
. j3 F. o4 @5 q% ]- G& n# u然而天是灰冷淡漠的
欺骗和真实
$ F1 a) T1 f, k1 ]" S7 q7 B同样的发光
. s/ Z0 K! S5 C春天的脸
+ |9 ]# Q% M7 d1 M9 q+ o半边哭泣，半边欢笑
& ]( |  d0 q- a& Z1 Q! S有人陷入沼泽
手臂化成黑枯枝
有人登上耀眼的雪山
失踪在雪山的悬崖下
对春阴的愤怒
/ p$ s  C# {( l' ~2 M招来一场雪崩
埋葬了虚假的等待，
死亡可能是最富生命的。
' I3 W' L% R  p; C# ?8 }
0 _9 I" i- Y4 w6 `6 |7 ~% X9 Z
4 h. f  }- b: L# K- l) q破壳
# {8 C: X9 m8 I1 w, T8 m& i) P
沉浮在混沌的液体里
内脏在痛苦中发展
嘴喙感到进攻的欲望
翅膀像没有水划的桨
0 A, r) J/ ~, V佝偻的爪子没有泥刨
突然光像原子爆炸
, s/ q( b, R3 v- t! k- \它瘫软在泥地上
- ^3 Q1 l' n" R2 ^! ^8 J9 j9 Z粉红色无毛的身体
接受着生命的粗暴冲击

+ l3 q1 o* q2 c: w4 Y  d! z曲折的围墙
! [4 W4 P2 t: K  B. U" J9 S- |剥落的漆门
不肯走上大街
枣树回过头来向乡村呼喊
扭曲的黑枝
4 L% L* `. i% I; D; j# C5 R. u将金黄的碎花伸向小胡同
% S0 s# o: J, Y- b" [3 @- S0 N! f沉醉的香气阻挡着城市的侵犯
迷茫的古城之夜
仍在人们心灵深处回荡
然而母亲的结婚照片已经褪色
第一个男孩的赤裸身体也已消失
& A; o# c2 U# z; L* t( q) Z风暴、狂乱、扭斗
; {7 I( V  x; z& T# J) Z在教育着柔情和微笑
6 q8 b/ s1 P3 i0 T嘴喙感到进攻的欲望
. h( j9 w- p* ^  B$ b6 I啄穿小胡同的大门
. J; c/ P3 D7 B" w9 v7 O破壳而出
: m7 w% C' X- E& f0 s( _在颤抖的腿上
站起来，又跌倒
用半睁着的眼睛
  [; f- I& I4 {3 D8 w看着那充满了爆炸的世界
& b4 \0 l- v5 p, r6 q- D

3 h8 Z" D& n' a% B+ @" z& F和海的幽会

正午寂静像午夜
- q8 P6 G4 Q2 _+ U" V8 l- g人们都睡去了
* m9 K- Y2 R1 u$ g& |: A& {太阳
$ K6 a* Y7 V% d. T7 W8 m在自己的光芒中失去轮廓
正午是声音的黑夜。
. [* ^. \2 ^7 W; T' b$ b
7 L0 |5 r* T  x- N挤在石墙间的小巷
( T! B, p  e/ C2 f  N分离开海和我的楼房
3 N! i. u2 m8 O9 z+ b7 s转过这些，突然
你的身体伸展在我的眼前
8 P8 `1 z6 _' v1 p5 x# R. j+ {, c$ {一块微微颤抖的墨蓝的绸缎
7 I4 s; h9 [" J! k7 z" [" Q
! p% [; d" P" V% I" O你的雪白的手指抚摸着沙滩
) t3 P- `3 D9 B) J低低的喘息声
" }% c5 }1 K0 o只有幸福的母兽
3 w) b/ o( t- G; L8 w这样舔着自己的四肢
1 j* l( d% ~/ b! ~
- Y  S( O/ m* G- U8 [: d/ C我走进你
7 X# k" r1 w5 i0 p& j. g+ ]5 t你又逃向远处
2 x$ w4 l( Q5 O1 n+ ]却摆动那蓬松的发卷
回头向我召唤
海底的吸力牵引着你
5 f$ ^4 m4 ~- e你想让我在催眠中
2 M3 a/ V* K$ P& z: T走入你不可知的深处

5 Y* i$ D& S) j, Q太阳像金色的雨
洒在你颤动的长袍上
! N3 c/ b- U; D) X0 y. P蓝缎子的长袍上
谁会想到
那深处的阴冷幽暗？
& n0 r; \( y$ f- s, l
' R' y& S  |- J' J$ i8 r8 D$ M8 r' U一九八四年秋在烟台
1 u# \6 J9 @8 h3 C( p
' G/ }8 A% ~. f
6 y/ ^) `. K' l* _& G《戴项链的女人》
（意画家莫迪里阿尼一九一七年作）

火红的头发
! U  Z* U! s1 ]# k5 ~一朵燃烧着的大理花
长在黑色的土地上
那黑丝绒长袍裹着
秋天的身体，下溜的
半露的肩，微胖的臂膀
和那连接着思维和躯体的
细长、棕色的脖子
$ o) A+ p- H! h腰仍在留连着少女的年月。

6 F7 S  G! H, ]( l深隽的一双黑眸子
0 y) k6 E3 t! c4 _7 K醒悟了的意识又被
0 K; j; \% E' f! V6 e; ]. U世纪初西方的迷惘催眠
怔怔地半垂着的视线
5 T. _; {' r2 Q$ \6 {然而眼睑却没有松弛
时间的脱节引起了肌理的失调。
" }2 }2 \# ?3 i- M( O
仿佛感到法国梧桐的大叶子
在变硬，
, U6 g+ U( _3 k) F! @& y, T太阳是午夜后的舞会
( Q# P. G8 x" L, Z$ g! W# T1 \大理花和月季
这不知疲倦的舞伴还在
  n' ^# `7 J  V2 X+ A# I4 K拼命地唱、跳和呼喊
然而夏天终于是被摔弃的火箭
项链断断续续地挂在胸前
珠子、希望、眼泪、多情的凝视
都从这胸前滴下
当黑色的丝绒长袍裹住
* u4 ]! {5 P$ D& d8 Z' e3 J5 {- O9 q秋天的身体，而大理花仍在
% B, }- U; V/ c" l燃烧、火红的头发。
2 Q+ c1 q" ~/ G8 d* S+ T9 O6 k
8 s: t/ V0 h7 s% u2 Z/ E, W" Y从粉红色的婴儿走向
. `) V/ o4 C8 \5 g5 f长着鹰爪样关节的风湿老年
她正瞧着一扇半开的时间的门
从那里通向
0 M0 B7 x% l: ?晚霞消逝后冷静的晚空。


5 S3 r% E. c! A+ X" j) E, D7 H  S2 @! s贝多芬的寻找
1 Y! c/ `6 f: l/ m% ]5 g, [--记贝多芬《第九交响乐第三乐章》
' t2 W& s+ ?6 E) x' ?. s
"啊，不要这些噪音！"贝多芬这样说*
" X+ o, v7 o2 h2 R$ t寻找，寻找，他的心灵在寻找
- Z7 r9 b+ o6 K* Q( L聋了的音乐被压在
: F* `2 J# U+ h3 t深深的底层
# [: A/ u( }9 m它要冲出冷酷的岩层
8 ]0 u, _7 _5 \( O, b" d它要把整个被禁锢的心灵
爆发出来，在太阳下
  t: }# ~' N' c2 G+ C( W在悬崖下，在大海上
要探入亿万人的心窝里
. g5 ~, a& d. w0 w# c- F
: n. r* g! y" ^7 U: w阳光在树梢盘旋
1 i/ E& n' p) R( D要伸入
# ?7 P6 [/ G) f8 G) _幽深的黑色湖底
, V/ _7 C/ J4 y月光在天空颤抖
要进入
$ U' c# q) Q" H( Z- v昏沉的熟睡的躯体
! D5 V* e0 G, \黑暗塞满他的耳朵
聋了的心灵在寻找，寻找
寻找一个喷吐的山口
& t, p0 L2 P% w5 ?0 _$ i# `无能的器乐捶打着聋哑的门
( {/ |; p) P. R, Z6 v  C+ ~- B+ i没有能解放
. o7 C- A- X3 t9 o桎梏的熔岩，熔岩
$ g3 ]+ W% s( b* y" F% E7 J要倾吐，要喷发，要那
, I' U( S, E% |4 S  W' c; C+ j+ k赤红的液柱
从黑暗的灵魂的地壳下喷出。
曾经，土地让乐器生长
像春笋，要把人类的期望
* H3 {1 i& n( l3 i. ~: s一句句对命运申诉
然而，不！
"不要这些噪音！"
这不过是教堂外的风声
并没有吹到人们心灵深处
是墓石后的呼喊
: ]1 M1 M1 `. u" j# I0 s7 R没有能震撼踏着墓草的脚步！
那远山上的闷雷
没有带来大雨倾盆
他仍然寻找，寻找，寻找……

- a3 h4 o, c8 K2 Y1 S用什么能拥抱亿万人们？
伸出多瑙河的手臂
点燃北斗的眼睛
5 I) n7 }* S# k$ r用像海蚌一样闭合的坚硬的嘴唇
申诉他对人们的爱，对黑暗的恨
对未来的祈求，对血腥的愤怒。
8 W" Z% ~. f6 V8 ^" [找到了，找到了：

只有歌声，只有字，字，字
- {' m& n: @' i' K% ^用电光织成心灵的锦缎
倾斜在人们的耳朵里
2 U0 h. `; W! X听觉的大厅充满了欢乐
) ~+ O+ M: u5 s2 E, a0 F+ ?# M《欢乐颂》的洪流流过每一颗心
只有歌声能
, t; x7 c/ M. K3 D  `0 X引出高山下的血浆
解放了的火柱，将深渊抛在后面
, ^2 u7 Q% x9 H0 B# U& |6 a' g0 ?无法阻拦的火的河流
琥珀色的长河映着白雪
吞噬了绿树和村庄
+ k' Y) Y* {" m0 J8 A- V8 k! `把肥沃的灰尘洒满土地
赤马的火蹄在绿野上奔驰
在时间里消耗了自己
) |* n1 R' U7 ?* `# o* ^+ b死了，寂静了
剩下长得大大的嘴的火山
9 T2 L" H/ Z  t) g' O$ E% w+ `朝着天空，等待
等待
/ O0 i" Z9 F9 l& t1 j- {寂静的，温柔的蓝天
/ T9 z9 n% U  A: f3 y) t1 f在几个世纪后
: E1 [7 M' q) _1 j5 E看见在一次诞生的
, j$ C& u0 u& k9 B5 ^  {  a6 F郁郁葱葱的林海
0 r; N- v) x9 u1 {! ], z  p0 _/ {雪山下，埋藏的是
( E6 P8 g2 }4 x: `! a聋了的音乐，
聋了的乐圣的呼喊
3 p( Y% l. X9 s2 h/ B1 ^他的寻找，找到了等待。

! G0 \" G( M6 m1 i0 i3 h*注：贝多芬在完全聋后写出他的最伟大的《第九交响曲》。当音乐进入第三乐章时，据贝多芬说，他觉得任何乐器都不能表达他心中的激情，因为让一位男中音唱到："不要这些噪音了！"并接着用合唱唱出席勒的《欢乐颂》。在声乐开始以前，贝多芬用弦乐奏出一个充满徘徊、寻找的旋律，仿佛贝多芬在寻找一个更能表达他的因为耳聋而痛苦的心灵的途径。

  N7 V  Z! G3 B, a. j! X! Z卷四：幽香的话
5 y/ H9 h; n4 W) E' y0 s" i
冬眠的树

% i% O7 \8 Y( A谁说是黑色的？
8 d: N6 e0 h4 L9 q/ }% E+ R. s眼睛在欺骗
: Q1 `' I! j/ P) E" y它们透明的躯干循环着
& U, w# ?8 _1 R+ k$ j春天的血液，红色。
谁说它们光秃？
6 t; ~) v7 ~& R/ v7 k街角的老人蹒跚
它们充满婴儿的咿呀
藏满绿色，秒秒在涌出
# U  ]7 Q- E6 @0 [& c鸟儿的兴奋，弹动地旋转着头
: B5 R* l2 t' |8 \突然起飞，勤劳地磨着嘴喙
- e  O* f6 s/ u
人们为什么都在摇头？
" ]" C3 I8 V' p+ c9 f4 w7 T& D只有孩子和诗人看见这一切
当树还没有从冬眠中醒来。

3 F  F  x0 _- @( P& r
莅临

; P5 v( d, a, ?; b, D  ~涌上胸前的不是黄土
海潮在收回空的贝壳
7 m4 ?' w& `" L1 d" F$ J0 w终夜黑色的海
* w( o) G( n$ S# X和苍白的月亮
将夜航引向
8 g3 z* M) \6 A5 [/ F不会到达的彼方
我在等待什么？
/ |" A2 W! e6 \; E$ K/ c/ v4 O& h还没有松开手掌
' A( U6 s& F1 C' r7 t  @: u放走等待：
一条鱼，一只信鸽
贪婪令我恼怒

: @( Z) a# L/ t不知道还应当换上什么衣裳
沏上什么茶，迎接
; _9 \0 |. W3 P& f' U% n主人、命运、和召唤者
; j) X0 h8 E! h& X( t3 l. q他的莅临无需多说
' i  P5 X1 ?& N: Y$ g也许最美
总是沉默。
9 \6 v" i9 {/ p1 G5 z7 s

遗忘
: h- m& M# _9 f. U3 o
遗忘，意识的埋葬
她在春天走出墓穴
' _0 R, Q8 o5 b, @- D0 i; B; W. N被劫走的波赛芬
0 e5 y$ G. p# x浮出海面
2 g+ P, w5 j4 K( ?重见陆地

今天，当半醒
( W% b3 \( j0 a$ D- V; A" y% P寝室弥漫迟暮的朦胧
她来访
我触到
灵魂深处的寂寞

我的鬼魂追出
她已飘然去远
" L$ D: `' t0 i  P0 e8 ], l带走那时的一切
云、鸟、树、花和嬉笑
$ @  \: |8 t7 J9 Y6 U* N那时我有的还是青涩的
: x3 q! a% j) r) i9 d; l7 I5 g2 J灵魂和肉体
/ n0 a  w! O" c, ^$ N
. C8 H& ?* \6 r: ~
# C8 Q5 A7 s& {$ U4 w  q海底的石像

在空寂的屋里
天花板下流动
晚霞、金色夕阳
喷出缆车和游客
猛瞥见镜中的人像
无数几何形的头部
: A1 g, s5 d  _1 H  c从深海处被打捞出
/ w9 u+ _3 }) ?9 }/ @还带着古时
偶然留下的神态。
; S7 ~. g( l2 X' [火山已经熄灭。

一九九零年十二月于沙田


8 V! k( N% l  ]2 @' S有什么能隔开
9 Z9 Z& E8 q! b! \9 E
当蒙耐的晚霞
- T( N$ m3 G2 I+ D3 f2 [% ?# U� 和被它撕碎的
� 片片蓝空
从狭长的西窗
进入昏暗的小屋
有什么能隔开
  Q* g# d' }1 ^我和那
% F% ]& t9 e. {+ G& \被霞光淹没的
� 无边无涯无底的
2 R4 Q% u7 [! I$ ]! m  f宇宙？

7 |; ^: u  ]0 i( T, i; \1 m昨天的小野花
又开了一朵
深鹅黄的六瓣
6 _5 X5 k/ W. W4 Q) V围着棕黑的心
+ ~6 Z! @$ k) ^- c心的深陷增添
多少神秘
+ D2 q& q  f3 d; ^有什么能隔开
我和它，
: F: i1 R' U4 c; D5 Y$ C它那深陷
不愿显示的花心？

一九九零年十二月于沙田
; p) h- d/ g$ E/ p! B; D9 d+ _
3 [( ]" L7 N; O
6 N" s7 ~& q- y黎明
3 j- J" s# v  Z
黎明走过窗外，脚步声
+ k! k( I% F# U9 U" j惊醒无数鸟儿在四肢中
河面静静地流过水纹
: u- C4 X7 R) m8 Y  c) H在沐浴
仰卧柔软的水面
蔚蓝的深处
有人？没有人？
幻影流过另一个河面
/ r1 W1 v, R, `1 I0 B  l; P只显现给那双特殊的眼睛。

一九九零年十二月于沙田
# k7 v* d( i3 _1 Z' }

幽香的话
: ]1 U/ L: c2 \7 b, Z, a. f
* s& u- W# U$ m: R1 ^4 ~瓶里的夜百合告诉我
黄昏正在走近
1 t; K& M; ^9 {# z阵阵的幽香
和着暗下去的天光
让我停下倾听
) [0 w% d# o3 x; Y' U9 M! Y百合的话
  y. @9 N1 O2 ^2 [) f
5 t9 k$ c% w1 L$ U夜夜在重复愿望
明知不过是短暂的幽香
却总邀来黄昏的脚步
接着黑暗将她围绕
' [& o* @; O, q. m当月亮照见他们时
已是夜深寂静
7 w. X3 s8 a* ?! V只有受启示的夜空
; `- r# k0 \8 L8 T$ B1 p( ?% L洒下滋润的露水

4 k! W$ R$ r8 Q, `# u黎明一再告别
. E1 ~: U3 o; |5 r9 T脚步声渐渐走远
雪白的百合在微风中摇曳
0 N1 J6 M& E4 {8 ~3 H, g9 L不再计算时间
# U0 w" L3 W7 z9 \& H不再等待，不再焦虑
/ W  `" D! o+ Y0 M) K1 R8 [- x沉入不会醒来的深睡
和梦一样没有体积
在缥缈中离开世界
; c, w+ h: Q/ `' x8 X

片刻

今天，山走出来了
� 格外的青
� 格外的近
9 O& M# ]7 M, y5 P8 b3 f3 U就在我的长窗前
- I  Y% Y3 ?- A% r! s显示每一条竖褶和横纹
1 n+ p. N- l* M我似乎能抚摸它的脊背
像一只亲热的猫

1 o! n! E& g2 {" P. P9 T+ \雨后不情愿的天空
在画布上涂抹着
9 b- W1 h* A6 g$ [8 w; m" g& c% p灰、橙、黄色的光
5 I1 L2 M$ e0 w( n5 K5 z# a3 L海水突然变绿。

想象守候窗口
等待朋友的古人
望尽那两山间的海面
' I! t$ a: P0 t# V只等着远处渺小的舢板
沉浮、飘现
在浪中
许诺着
一个宝贵的午后
倚枕闲酌
听峡口的风声

虽然，也只是
擦身而过的片刻
在闹市里
相互投掷会意的一瞥
又重新消失在烟雨迷茫中。
" J9 Q0 _; r+ M6 R' G. M# ?' E0 Z9 q
一九九一年一月八日于沙田
2 m2 j2 k- w& }2 |9 H4 r. _4 V
' y9 u, S: r6 N
" N; o7 W* ~1 |: z( B雨后的马鞍山

  C, D* T  U: O! o# [若没有云的否定
哪里有山的苍葱？

4 U% O: F3 v4 Y- }9 G- D6 T; |几天烟雨、迷雾
消散了。云团、云片
# J) V+ x2 M. E长着长长短短的脚
从马鞍背后爬上来
: S) s1 h+ N: W! r8 z0 x一步、一团、一片在行走
# }8 m$ _1 R- u/ }# k, i% i* F- D征服着山的高昂
; [2 h0 @6 c9 s8 Z# N3 I/ Z
' t; U1 L8 Q& B+ j9 w2 o云过后，山隐消
队伍过后，山
夺回阵地
带着惊人的曲线
显示苍绿的尖峰
% C3 ^: O/ j1 R/ j重占灰色的天空

否定只织成飘逸
! i; B7 K" E3 @" J, V围着长长的白纱
& R. ~+ ^; j5 Y3 q. q# S; s缥缈变幻的裙衫

% ]7 Y7 t/ Y, D( a1 s若没有云的嬉戏
8 W, g, q- K+ l% c  _, N: k) Q3 g4 X哪里有山的凝聚
. F. F' f2 `: v苍劲，
& W' T0 d* u' Y" ?# n. W, D翠昂……
3 p! U* R8 V9 m5 `& ?5 i3 x& D
# j# ^4 T9 n' W: ^/ e0 \% B一九九一年于沙田

对自己的悼词
1 }3 I( A$ ~& {
一个阴郁闷热的八月清晨
亡者从园子里走进来
拿着黄色、橙红、暗紫、雪白的月季
: v3 @; a& H8 b2 m9 \) i和潇洒自如的金银花枝条
它说
2 Z5 s  r* V6 z. e# c6 M. e3 i" G在生活七十年后悟到
9 Z; _' r2 a; n6 \' _4 V" S真的宝石似假
假的宝石似真
" f" }6 w& ~8 q( W一场真假难辨的游戏
0 y# j3 L, f+ j# D  f即将结束。
1 s; B4 w5 ~- N5 C4 {9 Z
. Y0 z7 i1 r$ Y9 w% J$ g你一直挣扎在两个漩涡之间
两块相撞的地壳板间
- J9 G# m9 s" r9 Y1 ~1 R, h+ n那海啸，地震，
都发生在平静的躯壳里。

宇宙提供黑色的空间
星群在黑暗中放光
旋转自如
历史用肉体和死亡填充时间
两个漩涡在相切时相冲撞
在相背时互相遗弃

一个要像飞鸟样自在
. U  j" W# H% B像爱情样芬芳四溢
2 M& B+ ~8 ?1 \. V$ ?9 c, J. F( t像闪电样随意挥起刻刀
将天空也切成碎片

' S2 p  W' E; N9 B/ s& {- S另一个要用自己为圆心
圈出自己的王国
用自己的秤称量人们的灵魂
1 D$ S* W) ]& Y* s+ ?设计着兴衰、存亡
1 t  Y0 q! W7 W' v, p) v审视着蚂蚁王国的法律

向往着长乐的世纪之到来
; E. D  r3 O2 K* M9 \# e2 K# @又抛弃不了现实的脚手架
挣扎在两个漩涡之间
你在一个早晨悟到
人类的繁衍之地是孩童的天真
不断重复着天真的谬误
, n/ [* a8 j0 c& i" O0 z) v  J: w直到知识后悔自己的聪明
# v6 K- |2 j9 A, a0 C" a因为真的宝石似假
假的宝石似真
安息吧
* S  L1 g' T8 e0 R' c, V聪明的愚笨

灵魂将得到
1 K& P$ o, J8 ?8 R) {- t+ O它应有的自由
0 q4 ~% {: G; p$ }% X  `' {一但走出这真假的谜团
时间是那高速铁轨
( Q9 ]; h! r6 O" R$ `. j开出真假游乐园。
/ G! `) n: Y5 u* E, G% R3 _从此在那变幻莫测的云端里
3 p# r" s! r0 z" [+ f& n' J- V你沐浴着夕阳的微光
" {. J% D* e: G5 S6 k缥缈而自由地翱翔
2 M5 T' U% W+ \  _在太空的黑暗中
你的羽毛也像星辰样发光

! {2 }# X5 _: f! G/ Y; f2 O一九九零年夏，时在读《书写与歧异》

. x7 T; M  A+ |' K8 ], @
: L8 N% y+ M" B1 a魔术师掌上的鸽子

愤怒：
. F# X+ X, e% y3 u. e" q! b+ o, _因为纯真、和平
沦为欺骗的工具
. }' {( n" ?: L( e& V9 n6 ?
; O# V. Y, U5 r# ?. B& S/ _$ p5 f低下头看见
自己在魔术师的掌上
) h# f- H( k/ Y展开翅膀
只有飞翔的姿态

他终于让你飞开
但只在
下场演出之前。


早晨，我在雨里采花
0 U0 b3 \: s9 ^' n( [! D$ L9 L: d（在梦中字被当成物：Words are often treated as things in dreams……--弗洛伊德）

丝丝的，绵绵的
像是穿过半个世纪的爱情
9 _; p+ [+ ~! s+ Q; E# l6 K; f青春在灰暗的晨空下
! @" A) }1 i9 J' {; p% C4 j) U不停地，停停又下下
6 U/ {2 `! b- i- F7 P7 y0 H, s混在白玉簪的浓郁中

黑绸子的裤脚和月季枝相缠
黑尼龙伞发出压抑的感觉
6 s7 C+ G" v. A在伞下昆明一望无际的蓝空
" z  R7 i' C( R- W2 U和它的寂寞的苍鹰的盘旋
% ?+ v; q  Z( }; x2 y不会离去。从月季走向金银藤
8 Z+ U0 f1 D- H* p3 E7 r
采集来的各种芳香和雨珠
我不忍将它们和自己一同
送入那陌生的幽暗，那里
无人知晓的空虚浸沉，虽然外面
绵绵的，丝丝的雨
仍会下下，停停，再下下……
/ _- r# k8 x3 c
一九九零年八月于清华园，时正在读德里达的《书写与歧异》遇到弗洛伊德的话，有所触动，写此诗。
( E6 W6 J& O, ?) M; E$ m

2 n  F/ x/ h; R# N- G发生在四月昏暗的黄昏

从玻璃窗，紧闭的，渗透进来
; Q' Z; I8 W* H7 c( \一片乌云，在房间里，天花板下流动
树叶像雨落下，淅淅漓漓
* R+ W3 P" [( ~, w) J: n, ]埋葬我的肉体，和它的没有熄灭的火焰
- h$ n' Y& G# a  i/ G7 W一只洁白的鸽子从尸体里飞出
它在高空望着残缺了的丑恶的墙
它飞行了几千里，落下在
7 w3 r# @' `2 y' @) a% B8 Y  l菩提树下
饥渴地想到：有没有一家屋顶
一处广场，一个教堂的尖顶，能接受
漂流的雨云。
0 ^) v5 B/ u: }
: O% ]7 D" R: _$ r" b一个儿童伸出鲜嫩的手掌
让它啄食玉米粒
它想着那埋在落叶下的尸体。
0 R& B' M( P. ^, W/ w
一九九零年四月二十五日
' m( H$ O8 \3 E, O9 m

5 y# M0 u& ]8 d给M.L.罗森萨（Rosenthal）*的覆信

尽管天空见到各种飞翔的奇迹
真正能飞，从昨天到明天的
% u5 ?+ `' ]; U1 e% F& s只有想象和记忆
9 C: r  ~7 T6 b0 C7 Y它们的翅膀比羽毛轻，比钢铁硬
. ^3 S# H2 V2 J: d9 G. S当我在一九八九年底收到你的贺卡
9 x9 e4 k! g) S7 z& o我看见一九八六的你
" B! e% W% A8 Q  ^  m* F7 r0 x站在一个公寓的电梯里
7 J& N0 w1 I1 W3 E0 c8 m我们的晚餐是流浪者的薄宴
- q8 }0 @) R+ H: r$ H; P0 u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
# H$ Y' \+ A% u+ G1 ?我们告别，你有着迷惘的表情
9 n) G2 [7 p# l" U/ @+ x我有着只有中国人能有的苦涩
和坚强的等待，希望、友情
- l8 o' U. `% B  n/ R外面是黑暗、寒冷、纽约的不安全区
% `2 [; r0 ^* [" L6 w& W
今年秋天没有让人们感到透明
虽然树叶一样的金黄
9 \3 C6 G% x) s0 W' K我们送走了又一个记忆中的美丽
冬天的干燥侵入我们的思想
沙漠还有威吓性的美
. C  l. o: t+ m, `6 `* |我们已经结束了对伟大的承担
8 I' T8 \  A/ J( u, e/ x而来到冬天的荒漠
% P- j2 P$ g& K  r8 S" s! M( z动物们悄悄地躲在洞穴里
忍受饥饿的胃肠蠕动
! D: m" P) A- y0 w, r) y. b4 _  C! ^只有勇敢的麻雀
2 A# I: B! o  M  k& b! |飞出来刺探
6 L6 I* i( `$ f+ }& Z; A3 m找到雪地中的一些杂谷
没有人知道明年的收成

去读诗时我为这样的诗行所震动
"像一位老年的盲者，撩起窗帏，意识到早晨
我知道变化：
在沉寂的一面没有笑容
# N5 }8 f% {4 }5 r但当我和鸟儿一同呼吸
: p! l( ^$ r: p* f; `4 K$ F愤怒的精神转化成祝福
- i! S+ W: I  ~1 ~- ?& |死者们开始从黑暗中向我的睡眠歌唱。"**
2 s/ K, r+ V, M' z他还说：
+ F( v0 j/ o  d: O"我让我的叹息延长成歌声
但像一棵树承受了事物的转变。"***
; H9 h, N4 u) r7 _: K没有什么能比下面的诗行
更使我愿意告诉你：
"衰老了，我有时哭泣
- B' _. c0 R: s$ A( @但在梦中仍然大笑"****
" }4 a5 {7 ~4 f" k/ N5 `
9 r: R1 W6 s! T  ]像被但丁送往深渊的人们
我们有时浮出浓雾
( G  t1 x; L8 z3 j0 h- p7 i向诗人和朋友
" A- \2 v+ Z7 F* F  `, j说出浸满浓雾的话
我们的飘浮使我们的只言片语
' L! L/ a4 f& f) \0 t) s1 j随风吹向你们，我的远方的朋友们
再见，请记住我们曾有过的机遇
再见，我们已被浓雾吞没，再见

* 罗森萨，美国著名诗歌理论家，纽约大学教授诗人，曾访华。
5 Z# X. H( d7 u+ b** 瑞德克《内陆之旅》。
*** 瑞德克《变新》。
* a* ]. O0 D2 U% o**** 瑞德克《另外一位》。

卷五：诗人与死

诗人与死（组诗十九首）

一

是谁，是谁
是谁的有力的手指
折断这冬日的水仙
+ \9 y% u, @! O8 P让白色的汁液溢出

: |$ w0 {1 F# O0 Q: Z翠绿的，葱白的茎条？
2 O* l3 _! u% i' k, e" o是谁，是谁
" y4 b- y% `  \是谁的有力的拳头
# E$ a$ o2 x. M- D. \把这典雅的古瓶砸碎
) |( e; O% v9 p
让生命的汁液
" W$ C5 O  F2 E喷出他的胸膛
/ E& {* |1 O0 D  j7 L) B4 o水仙枯萎

4 s% I8 L. A9 l7 b) L新娘幻灭
+ i: m4 k$ w3 P- }是那创造生命的手掌
又将没有唱完的歌索回。

5 E+ h; S' V$ q. c+ I2 a9 K二

8 u0 V' z3 {: n" r; M2 @没有唱出的歌
没有做完的梦
在云端向我俯窥
4 l3 g8 y6 w% m候鸟样飞向迷茫
: f" U: t9 q4 Z( ]8 b! X
这里洪荒正在开始
" K0 M' {$ t/ k' G却没有恐龙的气概
历史在纷忙中走失
$ @8 O, M; C9 k1 V0 c4 a' [# O春天不会轻易到来

带走吧你没有唱出的音符
带走吧你没有画完的梦境
1 v% J" C+ _6 I8 H  ]" E天的那边，地的那面

' f, [) B- J! ~已经有长长的队伍
带着早已洗净的真情
% _/ H0 Y1 m8 E" v- Y把我们的故事续编。
( x4 c! T- s9 ]
三
# B$ l7 x- e4 \9 G) \
; a+ G) k4 ]  E1 f( n( n. D严冬在嘲笑我们的悲痛
血腥的风要吞食我们的希望
死者长已矣，生者的脚跟
试探着道路的漫长
2 K8 m: ^$ P! y( Z
伊卡拉斯们乘风而去
母亲们回忆中的苦笑
是固体的泪水在云层中凝聚
( N, F0 F- ]" ]( f从摇篮的无邪到梦中惊叫

没有蜜糖离得开蜂刺
5 i/ W" o7 d( W% T' P你衰老、孤独、飘摇
正像你那夜半的灯光
" X: o- R$ x0 `" x* U- {/ e" y
你的笔没有写完苦涩的字
伴着你的是沙漠的狂飙
' e6 d' X" t- Z; d5 v" J0 w8 r8 U" f黄沙淹没了早春的门窗。
- m8 @. T4 P% a& K: V
9 |8 q" X; H6 P8 ^2 U9 M! g: m5 A. G四

那双疑虑的眼睛
看着云团后面的夕阳
满怀着幻想和天真
/ ~: p( l6 u1 F0 p6 |不情愿地被死亡蒙上

7 r/ J  N/ n/ Y, @- M. @' d5 J那双疑虑的眼睛
总不愿承认黑暗
3 V$ k; K8 L1 A5 q7 k即使曾穿过死亡的黑影
把怀中难友的尸体陪伴

不知为什么总不肯
从云端走下
! ^" S) ^/ F9 d  X3 g承认生活的残酷
! p5 @" I4 U! _7 X, ~0 M
不知为什么总不肯
承认幻想的虚假
生活的无法宽恕

五
6 S& h8 y9 b1 l0 `) r4 l9 V# B
我宁愿那是一阵暴雨和雷鸣
在世人都惊呼哭泣时
1 n! L& e+ X3 ~将这片叶子卷走、撕裂、飞扬入冥冥
而不是这冷漠的误会和过失

让一片仍装满生意的绿叶
+ ]- |' J( ]( t7 p. s被无意中顺手摘下丢进
2 }+ w) v6 g8 j7 N  P$ j( u$ b路边的乱草水沟而消灭
1 V) v  M2 t! x# V  U无踪，甚至连水鸟也没有颤惊

) P$ [0 L8 R) X5 ~) b7 w命运的荒诞作弄
选中了这一片热情
' |; n' ~0 m! A. b7 f6 H2 \写下它残酷的幽默
# ]7 B& Q$ S% V9 m/ V* M
冬树的黑网在雨雪中
" S: t, m' u( u( X, W& }迷惘、冷漠、沉静
对春天信仰、虔诚而盲目。
" [, n  ^1 |- f2 o, l$ \8 S7 O
六
! S# H6 {. @" Y' ]) W$ D8 L% Q! b
- t0 F  @" j/ Z打开你的幻想吧，朋友
( b4 u' q" e1 T; j0 G/ v' z6 g那边如浩瀚的大海迷茫
你脱去褪色的衣服，变皱
的皮肤，浸入深蓝色的死亡
/ r/ M% _! f# ?
这里不值得你依恋，忙碌嘈杂
伸向你的手只想将你推搡
, U: K9 ^8 ^1 S# y- M眼睛中的愤怒无法喷发
紧闭的嘴唇，春天也忘记歌唱
+ v" l: [7 o) A% f6 y7 }$ v3 Y
2 r2 O/ T5 f! H. p* [狭窄、狭窄的天地
我们在瞎眼的甬道里
踱来踱去，打不开囚窗
. X2 b8 [/ a4 y; h8 t' k7 B3 G; m
2 A. ]* x. ?  G9 ]1 P$ O黄昏的鸟儿飞回树林去歇栖
, w& B- Q; s8 ?% X  }等待着的心灵垂下双翼
催眠从天空洒下死亡的月光
# P/ o) ]6 w- O3 Z  `1 W
$ L5 y7 K' n( i4 i8 M七
" ~, j* d7 a2 {2 P  g
9 R( W0 Q4 e( W( G9 j$ z5 {右手轻抚左手
- ]- G6 P. a/ E1 G异样的感觉，叫做寂寞
有一位诗人挣扎地看守
, s5 {3 `  D0 n3 X! m" I3 J他心灵的花园在春天的卷末。
: r; ~! p  `3 S5 O  }
% l8 A. h8 v* }: b5 C% R时间卷去画幅步步逼近
只剩下右手轻抚左手
' ]6 Z) q2 N. _; {8 y一切都突然消失、死寂
生命的退潮不听你的挽留

像风一样旋转为了扫些落叶
; a7 [6 w9 V5 w/ |* ]/ g# k却被冬天嘲讽讥笑
那追在身后的咒骂

如今仍在尸体上紧贴
/ c/ V- S4 N1 J8 {; t* t) |据说不是仇恨，没有吼叫
% A0 c2 m9 f- r0 ]漂亮的回答：只是工作太忙。

八
* b) j: |7 \* y, P+ a/ k" [
, p- h* n9 i: r7 \冬天是欣赏枯树的季节
2 C2 x/ V4 l7 Y- M" @6 Z( N它们用墨笔将蔚蓝切成块块
/ Z- m! J5 Y! Z再多的几何图也不能肢解
3 c; F5 m' m! v7 G  l" ]: d* E那伟大的蓝色只为了艺术的欢快

( z5 C# y. U( l" o; L美妙的碎裂，无数的枝梢
你毕生在体会生命的震撼
+ Z' J) h# d1 G3 B0 |- @你的身影曾在尸堆中晃摇
% g" h8 Q  J+ \$ z歌手的死亡拧断你的哀叹
3 T& B1 w# A: ^. W0 ?+ R. a2 W
# [6 s8 ?8 `3 B& }6 k6 O最终的沉默又一次的断裂
$ j$ f- ?, z- k从你脆了的黑枝梢
3 c' {( K/ e+ H" o那伟大的蓝色将你压倒

7 j8 i* l4 ?1 c+ ]" k. S2 y它的浪花是生命纷纷的落叶
$ D3 g0 B9 P, ?/ H6 y在你消失的生命身后只有海潮
你在蓝色的拥抱中向虚无奔跑
; f+ b4 b# R% C" s
九
5 m/ ?" V$ a6 Z$ M: m- ~% I$ {
. c# b( r) t9 M/ c6 W6 I" H- B. C从我们脚下涌起的不是黄土
* q+ O' U% J& ~! t7 C, C是万顷潋滟的碧绿
海水殷勤地洗净珊瑚
* m0 u; F. X7 Y4 T, x8 p它那雪白的骸骨无忧无虑

, \3 M3 r( w( ~" S4 t' K! o% \你的第六十九个冬天已经过去
9 B0 ?* v0 o2 W& G( j! h+ r4 `! e你在耐心地等待一场电火
; [5 E1 H) ?2 l0 G4 N, A来把你毕生思考着的最终诗句
在你的洁白的骸骨上铭刻
( x2 F) a& q8 B8 ]3 H! b
不管天边再出现什么翻滚的乌云
/ u" T  K8 L5 t- P! g1 _它们也无能伤害你
你已经带走所有肉体的脆弱

盛开的火焰将用舞蹈把你吸吮
一切美丽的瓷器
1 J& M2 m  L- z: y因此留下那不谢的奇异花朵
' E1 k" f7 D, |9 t2 ~1 H
十
% C# o, t% Y; t* i* h8 {7 n
7 O+ o- K4 E9 t  t9 }我们都是火烈鸟
9 X8 G$ ^) E7 b  t终生踩着赤色的火焰
5 @( O9 d8 D+ ~穿过地狱，烧断了天桥
没有发出失去身分的呻吟
* l9 a6 J' Q. ?) q
然而我们羡慕火烈鸟
4 z% L. e% y4 h5 T! Z% o( S1 N0 m& {在草丛中找到甘甜的清水
$ p- r, [4 S$ A0 u4 l. o在草丛上有无边的天空邈邈
它们会突然起飞，鲜红的细脚后垂
3 T4 E, b* I& ?
" I7 K) X  F1 M3 h& k6 P狂想的懒熊也曾在梦中
起飞
翻身
% F, d, V* O' o) _% J1 J4 l8 q
' p6 }* ~" ~# o3 K, R却像一个蹩脚的杂技英雄
' X# S3 A& o$ m* P殒坠
8 m$ D# E/ L* X# W4 B, o无声

9 N- p& G1 l/ B* _十一
2 s. ?$ ^  f* a2 Y5 W/ `1 K
冬天已经过去，幸福真的不远吗
! K+ s: j  v. ~" U, A% U5 o3 d你的死结束了你的第六十九个冬天
( d8 P( l: ?+ W; q9 q# M疯狂的雪莱曾妄想西风把
残酷的现实赶走，吹远。
- u, @  F7 a4 k  P6 V, x
在冬夭之后仍然是冬天，仍然
. r" A; P2 E3 d# X* H$ K9 o, ^是冬天，无穷尽的冬天
$ v7 E, w7 v; \) h, J: B' B今早你这样使我相信，纠缠
" m3 x% Z. z- x" h# {不清的索债人，每天在我的门前
% Y( o$ m+ T4 E6 ], z& H
我们焚烧了你的残余
/ u" B/ ^1 c: r7 d' R. Y. X: ~然而那还远远不足
7 ?3 A; _! x, _- l' U7 D, N! ~" q$ t几千年的债务
5 J( z. X3 \. b  Z- W
6 p7 \/ `- j. Z% s! }$ y倾家荡产，也许
还要烧去你的诗束
+ q' x; |4 a- c, a" i. z( |0 t填满贪婪的焚尸炉

* m7 X' e  e) W十二
" r; }* k/ j3 e9 V( L) K; z
9 a# X: }7 w( W4 x; z+ {' L没有奥菲亚斯拿着他的弦琴
( Z: i. }. D# @8 Q! c1 W; F去那里寻找你
2 X2 [0 ]( H. S( {他以为应当是你用你的诗情
来这里找他呢
/ C, |+ I5 z) \5 s4 p
你的白天是这里的黑夜
2 r* P' e/ [! P9 V( S3 C7 e0 A你的痛苦在那里消失得
7 C6 c; I, U" ~& c! O" l; Q无影无踪，树叶
幸福地轻语，夜莺不需要藏躲

& F3 y0 N. [0 l, `0 ?* _' a" G你不再睁开眼睛
却看到从来不曾看到
的神奇光景
/ C: e% r& h, o  ?3 y& t
情人的口袋不装爱情
0 |" E% t7 _" {2 ^% b法官的小槌被盗
  s! u& q7 z0 I, h6 q/ M% P因此无限期延迟开庭。

十三
+ a7 I$ a+ l$ G
在这奥菲亚斯走过的地道
( b3 w% d, \; k, v5 k2 z你拿到这第十三首诗，你
- _" Y1 z  j* Y4 z痛苦而愤怒，憎恨这朕兆
意味着通行的不祥痕迹
& W9 v9 G! W  b) p5 x: z' n4 U
" N( A; m6 ^' f. C& [1 w0 K然而这实在是通行证的底片
( K  _7 @3 n* |若将它对淮阳光
黑的是你的睑庞
你的头发透明通亮

; B1 c9 y  l: c) j! c* l" Z) J" }4 i你茫然考虑是不是这里的一切
" @' S: @0 ]6 A5 ^' q+ m' f+ E和世间颠倒
你的行囊要重新过秤

然而鬼们告诉你不要自欺
$ \$ v- q/ {% V9 {现在你正将颠倒的再颠倒
世间从未认真地给你过秤

' `! g. }$ M6 {3 `" Y十四
& {+ v- e. G5 w: b- O7 D4 K
你走过那山阴小道
忽然来到一片林地
" H' s8 T( y# E- K! Y3 u+ w8 ~4 D世界立即成了被黑洞
- l( ]7 B  i. c. c+ M. J吸收的一颗沙砾
5 a8 b  \+ M$ R# S4 s2 z  i! P& x& d$ ~
2 O$ ~: g1 q  C$ B: Z! W掌管天秤的女神曾
向你出示新的图表
" k! \- L6 g3 D6 S% {; B+ V天文数的计量词
- ?8 Y0 ?# A2 S  Y2 p令你惊愕地抛弃狭小
3 V. L. k9 Z8 t/ D7 E
人间原来只是一条鸡肠
* Z# B" z# y% |3 X绕绕曲曲臭臭烘烘
  u0 I8 N9 C# g! Z塞满泥沙和掠来的不消化

只有在你被完全逐出鸡肠
9 X7 U9 Y; N' C( Z来到洗净污染的遗忘湖
$ K8 N; J( T& P* e/ M6 F5 R- g才能走近天体的耀眼光华
/ Q: r+ s- x7 M% H  M
十五

4 F5 q9 u1 F) S那为你哭泣的人们应当
! V8 ?+ Q: x/ G. ^0 I0 T哭泣他们自己，那为你的死
愤怒的人们不能责怪上帝
' K3 h: P! ^& i- s) v死亡跟在身后，一个鬼祟的影子
: T& X" e0 _) Z' z6 W# ?. u+ X
你有许多未了的心愿像蚕丝
1 f3 v6 y" D4 A- G1 X6 c- v* q如果能织成一片晴空……
2 L, q) M2 t; P% M' _0 f: c但黑云不会放过你的默想
雷爆从天空驰下击中
5 D; p4 ]5 D( I+ ?9 r5 M7 d; V. B0 H
$ `6 G% A; N" P9 u% r+ a& }你的理想只是飘摇的蛛网
) g2 o6 t! q9 s几千年没有人织成
几千年的一场美梦
) R" W6 l* ~# a$ ?2 y2 {# f" E
只有走出祭坛的广场
离开雅典和埃及的古城
  }% ?& i! o  F5 r. n- o别忘记带着你的夜行时的马灯。

十六
5 V# V, `+ q0 n- }1 Y# B% \0 |4 [
五月，肌肤告诉我太阳的存在
很温存，还没有开始暴虐
+ |- t' d* v4 z我闭上眼睛，假装不知道谁在主宰
拖延，是所有这儿的大脑的策略
" h6 ]2 n3 I( q9 U+ t6 z" Z
% C0 `1 W- C3 W& j0 [* L尸骨正在感觉生的潮气
离开火葬场已经两个月
$ h! N0 i" {! g' q污染的大气甚至不放弃
3 m6 i5 e' Q% b; T/ w# t那从炉中拾回的残缺
$ u9 s  Z4 M5 M9 ?" H
也许应当一次又一次地洗涤
用火焰，
5 l( e. n, N( x用焚烧
/ h( }1 C. {/ O
这里没有檀木建成的葬堆
也没有洒上玫瑰、月季、兰花的娇艳
只有沉默的送葬者洒上乌云般的困恼。

十七

眼睛是冰冻的荷塘
' c" g2 }* D5 e. k流水已经枯干，我的第69个冬天
站在死亡的边卡送走死亡
天边有驼队向无人熟悉的国度迁移

2 s0 U' e- R8 i! n$ z- e欢乐的葡萄不会急着追问下场
香醇的红酒也忘记了根由
% h- b$ y/ `" Y一个个音符才联成合唱
( [: Z& l/ s; F8 Z; t4 E. ~: K+ G2 p也许是愤怒，也许是温柔

整体不过是碎片的组成
碎片改组，又产生新的整体
短视的匠人以为到了终极
: A; u) I2 P& u+ v% i, n
: V+ j. O8 c7 b% F围上眼睛，任肢体在大地横陈
8 \* o) {  }5 G蚕与蛹，毛虫和蝴蝶的交替
洒在湖山上，像雨的是这个“自己”

9 \( E( j: b% C0 p4 f8 ]4 Y十八
" W+ V+ j% p) L6 s6 b
3 m' M; S, t  b  W! g他们用时间的极光刀
8 m7 e5 x5 H1 G; {在我们的身体上切割
白色的脑纹是抹不掉
的录像带，我们的录音盒
! K, @  s% A# n+ _) f
* l) O. Q! F% \# h. Q% x被击碎，逃出刺耳的歌
5 R6 _: P$ B) R% R- h, n( X9 }0 [疯狂的诗人捧着淤血的心
1 l6 |- j" H8 n* R去见上帝或者魔鬼
反正他们都是球星

+ Z0 z% X4 W) v  \将一颗心踢给中锋
用它来射门
0 f% [2 V$ P+ F; g( b) k1 R1 D好记上那致命的一分
* [+ X5 [0 p  {
欢呼像野外的风
  a* l8 [7 w3 C0 l( ?: x穿过血滴飞奔
- K+ C9 P5 I  I8 K诗人的心入网，那是坟。
  Z1 X4 E7 ^4 y) H3 l+ y
) X* l0 o3 w4 c! Q+ X十九
; c+ q+ r% ]: y$ A/ `
当古老化装成新生
遮盖着头上的天空
依恋着丑恶的老皮层层
  x4 M* S8 \& K% {! D- h畏惧新生的痛苦

- j  P' _) w- Q  g4 s9 l今天，抽去空气的汽球
老皮紧紧贴在我的身上
它昔日的生命已经偷偷逃走
& B8 D) v! }5 ]5 V水生的它是我的痛苦的死亡

: _, s% N8 e+ M$ s/ Y2 Q+ Q将我尚未闭上的眼睛
投射向远方
那里有北极光的瑰丽

2 g( T/ U4 A; f- w- g) ]5 t' t诗人，你的最后沉寂
像无声的极光
+ m+ T6 C  a% u" ?# F" I# r比我们更自由地嬉戏。

---

生的美：痛苦，斗争，忍受

, e# d4 F5 L% S( e- u% n剥啄，剥啄，剥啄，�
你是那古树上的啄木鸟，
在我沉默的心上不住的旋绕
; c6 \( @# y7 ~; e你知道这里藏躲有懦怯的虫子
" v. \1 K) F" n* i请瞧我多么顺从的展开了四肢

+ v6 v/ f: m; _( v4 J/ ^1 S6 k冲击，冲击，冲击，
% G$ h: x) R* D9 R& F海啸飞似的挟卷起海涛
朝向高竖的绝壁下奔跑
每一个冷漠的拒绝
) O: m5 Y' \& p  B更搅动大海的血液

; Z& H. m4 P/ f% S沉默，沉默，沉默，
像树木无言地把茂绿合弃
5 @4 U) [# F1 r6 s7 G& E% y  M在地壳下忍受黑暗和压挤
只有当痛苦深深浸透了身体
灵魂才能燃烧，吐出光和力。

---

人力车夫

举起，永远地举起，他的腿
在这痛苦的世界上奔跑，好像不会停留的水
3 a) F: r; Q1 J  [+ z用那没有痛苦的姿态，痛苦早已经昏睡，
( l8 Q, |: ^4 ]' i/ w3 H在时间里，仍能屹立的人
8 A! H4 o1 e7 N1 x3 f7 B他是这古老土地的坚忍的化身。
8 C/ V4 m$ T% ~% o8 Q
是谁在和他赛跑？
0 S( a2 j6 `2 a$ X5 Q9 D死亡，死亡，它想拥抱
这生命的马拉松赛者。
0 Z; I" U3 \% G7 p  ]8 H9 V% ?若是他输了，就为死亡所掳
若是他赢了，也听不见凯歌
海洋上飘起微风，在说
) p! x5 u$ V" Y% u6 q( [这是可耻的奇迹
3 V" B$ @7 D1 [; N% U. c% x0 u就这样，古老的光荣
变成了：科学的耻辱．

' r: G5 T4 j7 E6 G4 D对于
; G3 y  e$ c4 \# {' b天空的风云，地上的不平
早出的方向，夜归的路径
7 _& k! p9 N, O5 p( l; t5 d他不能预知，也不能设计
他的回答只是颠扑不破的沉默
" T. f. @7 j0 o7 A1 o6 S5 G路人的希望支配着他
3 _2 f. B" r5 C$ M他的希望被掷在赂旁
一个失去目的者为他人的目的生活

* W$ A8 l; d1 C1 R' @0 Q9 a只有当每一次终止的时候
, T- I) Q2 Q% G$ a他喘息地伸出污秽的手
7 I3 [3 L0 |0 _; U- K0 X（反省吧，反省吧，我向你们请求：
9 e  A, t/ m1 S" O2 c+ C这些污秽的肌肤下流着清洁的血
$ a* w; y. @$ `  y9 G那些请洁的手指里流着污秽的血
什么才是我们的羞耻？
那污秽的血，还是那污秽的手？）
他用那饥俄的双足为你们描绘
通向千万个不同的目标的路径

（在千万个目的满足后，你们可合
也为那窒息的他的目的想出一条路径？）
（那不是没有，不是没有
它已成为所有人的祈求
6 `3 J: t. d* T% q1 S现在在遥远的朦胧里等侯
它需要我们全体的手，全体的足
无论饥饿的或是满足的，去拔除
蔓生的野草，踏出一条坦途。）
举起，永远地举起，他的腿
0 ]; y  `- G4 o5 `! G1 d奔跑，一条与生命同始终的漫长道路
  z: E) @9 C4 A7 Y寒冷的风，饥饿的雨，死亡的雷电里
: F' l4 u2 X6 |0 Q举起，永远地举起，他的腿。

---

来到

! j' s( ]7 f5 U9 @1 e那轻轻来到他们心里的
不是一根箭，
那太鲁莽了；
$ m$ f7 }/ S/ L6 f也不是一艘帆船，
那太迟缓了，
; L) y. T( f/ l, ?1 y- _; L却是一口温暖的吹嘘，
& T/ s% j4 E: f- j2 w* b好像在雪天里
一个老人吹着他将熄的灰烬；
在春天的夜里
7 {" R. _( H- {0 a' d6 N! R上帝吹着沉黑的大地；
在幸福来到之前。
. x) v3 B: J; F; r  |% b3 I6 A所需要的是
那么一种严肃与仁慈。
: v& R5 E' X( u2 Q% j+ y
  [7 e( r# [0 _. u于是才能像幻境的泄露，
他们为赞美所惊愕，
你想象一座建筑那样
+ L0 V& f: _) c/ j凝结在月夜的神秘里，
$ K  @' ^9 X1 s5 F2 e他们听不见彼此的心的声音
好像互相挽着手
站在一片倾逝的瀑布前
只透过那细微的雾珠
看见彼此模糊了的面影。

---

兽（一幅画）

在它们身后森林是荒漠的城市
3 S; U2 G5 B1 \用那特殊的风度饲养着居民
, Z9 I9 k% D9 X: Y. {% z贯穿它的阴沉是风的呼吸
& ?+ a% Z& Y3 g. Q% w; Q那里的夜没有光来撕裂，它们
9 v  a' t5 c5 }6 B! _
是忍受一个生命，更其寒冷恐惧
% l# S% Z" _0 T这渗透坚韧的脉管，循环在咸涩
的鲜血里直到它们忧郁
的眼睛映出整个荒野的寂寞

使你羞耻的是你的狭窄和多变，
/ l! D4 w' T9 t2 w" w2 N言语只遗漏了思想，知识带来了
5 \/ w) ]1 k0 ]/ N; `, V偏见，还不如让粗犷的风吹遍

和不怜悯的寒冷来鞭策
& x' w5 x- o3 r) E" u0 f3 u, T% \而后注入拙笨的形态里
3 [1 w, p( ?; [一个生命的新鲜强烈。

---

雕刻者之歌

春天，夏天，秋天，冬天
我掩起我的耳朵，遮着我的眼睛
7 i5 b6 @8 M0 J  |+ r6 ?6 }2 L3 w不要知晓那飞跃的鸟，和它的鸣声，
还有那繁盛的花木和其间的微风
我的石头向我低语：宁静，宁静，宁静
6 W! v0 C  r6 t4 h2 C6 ~
我錾着，凿着，碰着，磨着
1 c" L8 ]  d. q" w  f) P在黎明的朦胧里
在黄昏的阴影里
- C. }- C0 D" O, B$ t4 s: `我默视着石面上光影游戏的白足
  i- z2 U# |2 W% g7 b" T! Q! L沉思着石头纹路的微妙地起伏
于是一天，我用我的智慧照见
一尊美丽的造像，她在睡眠，
& J' j! V2 O+ b  p* d8 h  {阖上她的眼睛，等待一双谦逊的手
一颗虔诚的心，来打开大理石的封锁
( N$ T7 n1 C! r) ]# J5 G* q$ w0 u将她从幽冷的潜藏世界里迎接
到这阳光照耀下的你们的面前

春天，夏天，秋天，冬天
多少次我掩起我的耳朵，遮着我的眼睛
1 ], z2 C9 s- k  K' U6 M为了我的石头在向我说：宁静，宁静
9 {. K& {3 D8 [: h8 t开始工作时，我退入孤寂的世界
* Q' G: s) h* W0 B' ~  B6 S7 s那里没有会凋谢的花，没有有终止的歌唱
$ M( N4 Q; n  H% L* v& O' b# h完成工作时，我重新回到你们之间
% F/ x9 e2 w7 D- O. p这里我的造像将使你们的生命增长
* L& f- v5 @/ l" z! P! Q
+ `& x% R/ ]* j4 j  t这不是遗弃，
4 w$ d4 _5 |/ m7 I8 E# e" |" Z1 [是暂时的分离
6 z* n: [; S! L/ e5 W说从无生命里唤醒生命
" m( c1 z% K1 j( U他所需要的专诚和寂静
  C  m: S+ o; U- Z6 W5 |$ i" W9 @使他暂时忘记他自己的生命
6 v$ |/ U/ U" w) [" t那在有限时间里回旋沸腾的河流
4 y4 B/ {' ?0 S我对于你们没有遗弃，假如有
" Q% U5 H5 y8 y, j( {/ W只是因为我要在你们之间永远停留。

---

垂死的高卢人

（The Dying Gaul)

" {& \. I$ D( F他好像突然地跌到了，在
死亡的拱门前，犹自用一只手臂
支撑那山样倾颓的身体，
; r. U; C& d# Y* U1 ^4 k. ^# P生命的强烈的知觉正涌集

像为阴郁的云翳遮盖的前额，
啊，这里，垂死的高卢人在想着
生命里最后的一个思想，喝
着苦酒，独自地向死亡之杯呷啜

虽然你看见在他微俯的头额上
生命犹在闪动着明亮的双翼翱翔
但是已经开始的必会不断增长

落日放出最后的灿烂
5 v" [: P! ~+ z$ S: J5 k) b; v6 I0 G但，远处绵延的峰峦
) A3 T2 l- U/ D% l他的四肢，已沉入阴暗。

---

一瞥
, a- Z( C5 {4 n5 Z: Q
! l; q# U1 d: x6 HRembrandt： Young Girl at an Open Half-door*

+ D6 m& w6 S( s+ P- b0 A优美的是那消失入阴影的双肩，
和闭锁着丰富如果园的胸膛
: K5 Y- Y0 f$ ^( S+ d$ e3 q只有光辉的脸庞像一个梦的骤现
  H4 t) z; b% _" Q遥遥的呼应着歇在矮门上的手，纤长。

6 y% y* P* O3 i% ]从日历的树上，时间的河又载走一片落叶
半垂的眸子，谜样，流露出昏眩的静默
不变的从容对于有限的生命也正是匆忙
7 u3 [& q, s: q$ m: m+ i在一个偶然的黄昏，她抛入多变的世界这长住的一瞥。
+ T* d  l* _) g1 v1 ~  q/ b7 H! {
注：此诗是关于荷兰画家伦伯朗的一幅叫《门口的年轻女子》的画的。

---

思与无（组诗）

( p4 P: p. T6 }) n5 V, O- l( B埋在金宇塔中的期望


9 Y; l$ N" h5 W* Q从我朦胧的心里：走出来，走出来吧
1 x7 T/ X+ _: O, Y0 h* O柳芽在探头，鹅黄色
为什么你将时间锁在金字塔内
' w: t6 e- |' L4 l5 f3 A; l1 o让烛光照入那死寂之国
9 o) v1 r% ?$ z9 I3 p  E5 g1 O　
金色的书
页页记载着计划
但何尝实现
: [" t- O2 E9 h只是抚慰了我的心
　
9 N& A+ v; B+ ~( K  v$ n0 |我将这扇门掩上
轻轻，不惊动灰尘
只是，墓
9 i$ s9 ?/ i8 w早已被盗空。
# B. j/ i9 A+ B; M

& ?( ^. b* a2 `( D0 r# U3 O2 E未知
2 D( p: J0 n" O8 b+ s  s

我们每天去游泳
' C& i$ G! d4 W游向未知 那已知的
6 b- V  C$ Q1 j3 }+ W6 Q* C如哥伦布的大陆和岛屿
  ^0 I+ J  n8 U& W/ Y1 o5 v( E* z　
6 W7 }/ ]: N' m7 E0 F6 r我们每天去游泳
一部无法全解的书
, N, c* F9 k' v' w. t( U  @那已解的开始落尘埃
　
生命正是那本书
$ ~9 m9 M/ I* @: G/ F它的无法全解
让我们不能满足
# e7 l" W; f) f% I; l　
: ~0 D* k# ]" I: p3 i# C未来永远无解
: P' x1 E" j" ^0 t& i( w  {% z我们每天游向它
只是绘下自己的航线。
　
历史是无数的航海日记
有一句相同的话：
; m% l" n% K: O生之欢乐在无解中。
: o$ c7 ?2 c4 q. N0 N

窗内窗外
! S/ Y. k1 y! R  a" ^2 I' x

6 p5 x7 F2 e  B/ J7 w% M8 _7 m4 Z窗外的紫丁香
* }6 d3 w3 L) v5 ]6 z发狂地喷着香雾
花影剪碎了窗户
　
. u. T, q, m/ S4 x" x5 f窗内的君子兰
悠悠地抽出
墨绿的长叶，凝思。
　
  y4 I* s' T$ g4 `8 s; w4 p前天的童年
洒满了一河细水
) L# H: ^/ i# n3 R金色的闪光
　
今天的暮年
7 ?0 e  N6 I" o6 T带着它的星光
& Q" r3 l4 u, m9 k9 ~) Q$ G流向远远的明天
0 z5 Q3 P& G* f: J

痕迹
; P& V; d2 m3 O6 T; `. y

黄色的沙发上留下坐痕
; E& V( P5 Y5 K, E白蓝花的杯上留下茶渍
唯有时间的脚步没有留下足印
它已经走出这间静寂的客厅
消失在门外，划上句号
我呆呆地听着，竟没有一声门响。


: `  ^) R8 c- D8 D离去
* d2 ?9 y& a2 v& [+ }9 E" _) k
+ l0 L  A$ c; z% O& O) l
是钢骨、铁架 树干不动
- h* M% Q5 Y  j; A才有碎叶细羽的婆娑
鸟儿飞来 飞去
用炭笔画下踪迹
　
谁不曾有过这样的年华?
只是没有凫鸟能饮尽蓝色的海水
7 b& b1 w: ^; Y' c那喝饱了的
; R; V( }: e- A. `3 f! @, o6 ~静静离去，没有人知道它飞到哪里。
- B' `2 o* ]0 J$ |) j+ v
( q: g6 X" i4 q* v2 V" M- U: H: v8 F
$ G) G' J4 X* _问题


  t* e" _3 z: J- X! Y( [. ^有多少 乘鹤入云寻找你
) l# F: u8 o4 L6 m, R0 v( b. e有多少 凝眸远山等侯你
8 l& [8 O  m+ e% H8 E你的隐隐显显 超出了多少
( u9 P+ ?# u! J3 q. E心灵的追逐 梦里的寻觅
8 L9 T/ s' l% i　
从吸入第一口尘世的气息
到疯狂地奔驰在公路上
0 `+ c, a' m* [5 X( t' V. a$ F直至夕阳徐徐踏过峰巅
松树显出它不会衰老的躯干
　
你的葡萄酿出紫红的浆液
+ F  B, X1 k/ Y月季不再争先送来芬芳
一个宁谧的夜晚我听见
, Z- R) h, Z& @) U; \- ~泥土的呼唤。问题找到了答案
) P( P6 {* G- K: M
$ W1 w' p7 u6 Y
不允许占有的梦


欢笑 惊呼 像风样来去
5 Z% g3 E8 d" J+ b; K" F2 _那里冬天已经忘记自己在
盛开的海棠丛中 高大的棕榈
+ r+ c8 ^$ \) o2 J8 q0 @% w' u" K变得孩子样纯真 摇摆着羽毛
　
! M1 \! S7 L5 C) K9 A( Z写完说来就来了 拖着黑白的礼服
飞进树顶的宫殿 也有海浪声
撩起银发 围着诗人的小屋
有人在这写下诗篇 也许海浪还记得
; ^( g' w- Q1 u& {　
在空旷的海面上 看不见的是
  R' v  y! [' o8 r4 ^那鼓起风帆的灵魂 不要相信这
摸触得到的岩石 它们封存着无数的
& U9 e5 {4 L* u( q秘密 已经过去的 都溶在风声浪色里。


: W! B* y2 k; Y3 N, a$ N; V2 H. W7 q赠诗友D君
# P7 x% v/ Y/ q
0 |3 w& D; H% a
纵有半天的赤霞
也没能温暖西山苍茫
+ ?( w9 u3 h' j. L2 G# N0 s纵有彻夜的星辰
也没能照亮山径的崎岖
' K( Y, J) M/ V) ^$ G6 C5 s0 O　
如今已是那霜前
( V# ~3 g8 |; K半倒的荷塘，却仍
/ m9 @+ V% Z' X1 m. o7 D" l( F, }将婴儿般的水珠
# x0 \; h* n# L, l( _/ C! c托在
　
! U) u# T; Y0 Y8 r) p4 v* \# E不愿辞去的
圆叶上，依然
滚动着的是那颗
& x& c' ^7 p& x听得见鬼哭的诗心。*
: ]1 L8 p% B* p" f: M+ [( w$ y
*注：D诗人曾写“林间鬼哭”。
6 c/ P; v1 g3 R' H* l

6 z* \9 `8 D$ J" \十四行诗
2 l6 ^) i9 e  f: t1 k% D——给LT
# C( _5 U  u; _# ~; U0 Q

9 y: O- q0 q/ f5 a+ H* U' Z一

6 K) m* H3 ?1 ]9 y; g! Y玄奥的理论，德里达的奇想
1 M3 f1 G; d" R6 }+ w; K, X曾经如此吸引我 只是今天
你的身影不断走进我的书房
我不由己地沉入深思，渐渐……
　
一幅深紫的帐幔落了下来
' E! }' m- u  S6 ?一件旧的染过的黑色短衣
& o6 I! A2 s+ i( k* [一条不太整洁的红领巾在
胸前 委屈 平淡无奇
5 o. g; b9 r# S0 o/ g/ T( r　
4 R4 v9 Q" j& b1 V+ j只有母亲知道你的抑郁
为了不让亲友邻里的称赞
/ P& t2 ~: C" t' R( b种植出一片傲慢的空虚
2 x# D; |) n( S* G. z8 b你的玩具满负伤残
2 r" x8 h+ O7 a0 G" P$ G  @9 g7 x　
早晨的过份灿烂并不保证
夕阳用坚强的脚步走完日程

二

1 o+ K( c) \; d$ r1 T有一个永远的你在我的记忆之园
童年不能盛开如我的玫瑰
' D5 Q+ d2 p7 S, F过长的深蓝色裤腿 并不损伤尊严
你踢着路边的石子和冥冥的未来相会
　
迷茫不曾离开你的眼神
微笑少得像森林里的阳光
你的等待是如此严肃认真
在岁月中吸取你那份成长
　
忙碌中我突然发现小树长高
它的长长的手臂伸向我的窗前
2 a- A9 ~3 [3 b3 V, |坚强地用树干和绿叶轻敲
宣布一个顽强的小小心灵已出现
　
终于听到海洋的呼唤 没有犹豫
( p# M9 W& T: t- k( B2 J你转身、招手、匆匆消失，一条回海的鲸鱼
! ]8 q( ~4 n2 r
* r4 T/ G2 o# w" `  V& ^/ R三

命运赐给重逢 在最繁忙的
空港——纽约。开车回家的路上
你屡次迷失 转错了湾 记
7 Q% p% h/ B" n/ I7 E" |错了路 是什么使你神伤?
　
时间长着牙齿 时间是涂改液
它啃去了你的童年嫩枝
在迷惘的眼神里 孩童的亲切
* H& `9 T5 T, [) z朦胧中一片天真的真挚
" v$ J! w0 W, y* H. K3 o5 D0 K; Y　
5 y7 r( w2 ~9 d( e已是午夜 来到你的堡垒
  r5 s" d5 Q1 P6 |) Y: u% V她是一株依恋河边的垂杨
臂弯里轻轻呼吸幼小的熟睡
我知道你如何运行在一个磁场上
) y8 h; ~5 `7 k% L6 J　
这一切让我们忘记种植之苦辛
) ]/ y0 P5 V' D. @, Q& \7 ^  F# P. o登上山顶眺望 只见一片绿色欣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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