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是你穿越到魏晋时期的街头,保准会懵 —— 这地方的人跟其他朝代太不一样了。汉朝人崇拜扛着大刀打匈奴的将军,唐朝人喜欢腰佩宝剑走江湖的侠客,宋朝人敬重捧着书本的文人,可魏晋人不一样,他们追的 “星”,是长得好看的男人。
你在西晋洛阳的街上逛一圈,能看见姑娘们拎着水果篮子满街跑,不是去赶集,是等潘安。这潘安,就是后来咱们说 “貌比潘安” 里的那个潘安,真名叫潘岳,字安仁。《晋书》里写他 “美姿仪,少以才名闻世”,意思是不光长得帅,还特别有才。
潘安年轻的时候,每次坐车出门,街上的姑娘们就跟现在粉丝见了偶像似的,围过来又喊又叫,还往他车里扔水果 —— 桃儿、梨儿、李子,扔得满车都是。后来有个叫左思的文人,听说了这事儿,也想试试。左思长得不好看,史书里说他 “貌寝,口讷”,就是又丑又不善言辞。他也坐车出门,结果街上的老太太们不扔水果了,扔石头、扔烂菜叶,左思灰头土脸地赶紧回家,再也不敢学潘安了。
潘安不光长得帅,文章也写得好。他老婆去世后,他写了《悼亡诗》,里面 “荏苒冬春谢,寒暑忽流易” 这句,把对老婆的思念写得特别真切,后来文人写悼亡的诗,都照着他的路子来。不过潘安这人有个缺点,太想当官,还喜欢攀附权贵。当时有个叫贾谧的权贵,潘安经常在贾谧门口等着,贾谧的车一出来,他就赶紧跪倒在地,对着车轮子行礼,这就是 “望尘而拜” 的典故。后来贾谧倒台,潘安也受牵连,被处死了。这么个美男子,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,也挺让人唏嘘的。
比潘安晚点儿,还有个叫卫玠的美男子,是东晋时候的人。这卫玠跟潘安不一样,潘安是那种阳光帅气的类型,卫玠是弱不禁风的美,史书里说他 “风神秀异”,还说他小时候,他舅舅王济是个出了名的美男子,可每次见了卫玠,都跟人说 “珠玉在侧,觉我形秽”—— 意思是身边有卫玠这么个像珍珠宝玉一样的人,我都觉得自己长得丑。
卫玠身子骨不好,从小就体弱多病,说话声音也轻轻的。他从豫章郡搬到建康的时候,建康的人早就听说他长得好看,都想看看他长什么样。结果他一到,满城的人都跑出来围观,里三层外三层,把路堵得水泄不通。卫玠本来就虚弱,被这么多人围着,又累又紧张,没几天就病倒了,最后竟然就这么没了 —— 史书记载 “遂劳疾而卒”,说直白点,就是被围观的人给 “看死” 了。这大概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因为长得太帅,被粉丝 “热情” 送走的名人,也是没谁了。
卫玠不光长得好看,脑子也好用。他小时候就喜欢跟大人讨论玄学,玄学是魏晋时候特别流行的学问,讲的都是些 “道”“无” 之类的抽象话题,一般人根本聊不明白。可卫玠年纪轻轻,就能说出自己的见解,连当时的玄学大师王导都夸他说得好。有一次,卫玠跟一个叫乐广的人讨论 “梦”,乐广问他 “人为什么会做梦?” 卫玠说 “梦是心里想的东西,心里想着什么,梦里就会出现什么”,乐广听完特别佩服,说 “你这么小,就能把道理说这么透,以后肯定不简单”。可惜卫玠命太短,没来得及有更多作为。
要说魏晋美男子里,最有风骨的,还得是嵇康。嵇康是三国末期到西晋初期的人,属于 “竹林七贤” 之一。《世说新语》里说他 “龙章凤姿,天质自然”,意思是他的容貌就像龙的文采、凤的姿态,是天生的好看,不是装出来的。嵇康身高七尺八寸,换算成现在的身高,差不多得有一米八多,放在当时绝对是大高个。
嵇康不喜欢当官,就喜欢在山里隐居,没事的时候就打铁。他打铁不是为了挣钱,就是图个痛快。夏天天热,他光着膀子,肌肉线条分明,汗水顺着胳膊往下淌,阳光一照,跟镀了层金似的。路过的人都停下看,有的甚至忘了赶路,就站在那儿瞅,跟看什么稀罕物件似的。
当时有个叫钟会的人,是大书法家钟繇的儿子,也是个有名的文人,特别想跟嵇康交朋友。有一次,钟会带着一群名士,穿着华丽的衣服,坐着豪车去见嵇康。那时候嵇康正在跟朋友向秀一起打铁,见钟会来了,连头都没抬,继续挥着锤子打铁,叮当叮当的,跟没看见他们似的。钟会站在那儿,尴尬了半天,想走又不甘心,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。最后还是嵇康先开口,问他 “何所闻而来?何所见而去?” 钟会赶紧说 “闻所闻而来,见所见而去”,说完就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。后来钟会跟嵇康结了仇,在司马昭面前说嵇康的坏话,最后嵇康被处死,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。
嵇康临刑前的场面,特别让人难忘。那天,洛阳城的刑场上围了三千多个太学生,都跪着求司马昭放了嵇康,还说愿意拜嵇康为师。可司马昭没答应。嵇康看看太阳,知道离行刑还有点时间,就跟监斩官说 “我有一把琴,放在朋友那儿,能不能让我拿来弹一曲?” 监斩官答应了。嵇康拿到琴,坐在地上,弹了一首《广陵散》。琴声一会儿激昂,一会儿悲伤,在场的人都听哭了。弹完之后,嵇康把琴一放,说 “以前袁孝尼想跟我学《广陵散》,我没教他,现在这曲子,就要失传了”,说完就从容赴死,那年他才三十九岁。
除了这几位,魏晋还有不少美男子。比如夏侯玄,是曹魏时期的贵族,长得 “朗朗如日月入怀”,意思是他的气质就像太阳月亮在怀里一样,特别光明磊落。夏侯玄不仅长得好看,为人也特别正直。当时有个叫曹爽的权贵,想跟夏侯玄联姻,夏侯玄不愿意,直接拒绝了,一点都不给曹爽面子。后来夏侯玄因为反对司马氏专权,被司马师处死了,死的时候特别从容,一点都不害怕。
还有一个叫王衍的,是西晋时候的人,长得 “容貌整丽,妙于谈玄”。他说话的时候,手里总拿着一把白玉柄的麈尾,麈尾上的毛跟他的手一样白,远远看去,都分不清哪个是手,哪个是麈尾。王衍特别喜欢谈玄学,每次一开口,周围的人都围着听,连当时的皇帝都喜欢跟他聊天。不过王衍这人没什么担当,后来西晋发生 “永嘉之乱”,他被石勒抓住,石勒问他西晋为什么会灭亡,王衍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,说自己从来没管过朝政。石勒特别生气,说 “你身为朝廷大臣,怎么能说没管过朝政?天下大乱,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只知道清谈,不办实事!” 最后王衍被石勒派人活埋了。
再往后,到了南北朝时期,还有个叫兰陵王高长恭的美男子,是北齐的王爷。兰陵王长得 “貌柔心壮,音容兼美”,意思是他看起来温柔,其实内心很强大,声音和容貌都特别美。不过兰陵王是武将,经常要带兵打仗。他觉得自己长得太好看了,战场上没法威慑敌人,就做了一副狰狞的面具,每次打仗的时候都戴上。
有一次,北齐和北周打仗,北周的军队把洛阳围了,情况特别危急。兰陵王带着五百名骑兵,戴着面具,冲向北周的军队。北周的士兵不知道戴面具的是谁,还以为是怪物,吓得纷纷后退。兰陵王趁机冲进洛阳城,解了洛阳之围。后来士兵们为了纪念这场胜利,就编了一首《兰陵王入阵曲》,每次打仗前都唱,用来鼓舞士气。
兰陵王不光能打仗,还特别关心士兵。每次打仗回来,皇帝赏赐他的东西,他都分给手下的士兵,自己一点都不留。士兵们都特别爱戴他。可没想到,因为他功劳太大,又太得人心,北齐的皇帝高纬开始猜忌他。有一次,高纬跟兰陵王说 “你打仗的时候冲在最前面,万一出事了怎么办?” 兰陵王随口说 “这是我的家事,我当然要尽全力”。就因为 “家事” 这两个字,高纬更猜忌他了,觉得兰陵王有谋反的心思。后来高纬赐给兰陵王一杯毒酒,兰陵王没办法,只能喝了毒酒自杀,死的时候才三十三岁。
魏晋南北朝这几百年,乱是真乱,打仗的日子比太平日子多,可就是这么个时代,偏偏出了这么多美男子。这些美男子,有的靠颜值成了 “国民偶像”,有的靠才华留名青史,有的靠风骨让人敬佩,还有的靠战功成为传奇。他们不只是长得好看,更重要的是,他们身上都有那个时代的特点 —— 追求自由,讲究风骨,不管是说话、做事,都透着一股洒脱劲儿。
现在咱们说 “颜值即正义”,其实在魏晋的时候,颜值还真有点 “正义” 的意思。那时候的人觉得,长得好看的人,内心也一定是善良、有才华的。当然,这种想法不一定对,比如王衍长得好看,可最后却成了误国的大臣;潘安长得好看,可最后却因为攀附权贵丢了性命。但不可否认的是,魏晋时期对美的追求,是一种特别的文化现象。在那个动荡的年代,人们没法掌控自己的命运,就只能从身边的美里寻找安慰 —— 好看的人、好听的音乐、优美的文章,这些都成了他们对抗乱世的力量。
现在再看这些魏晋美男子的故事,不光是看个热闹,更能看到那个时代的人,是怎么在混乱里活出自己的样子的。他们或许有缺点,或许有遗憾,但他们都曾因为自己的颜值或者才华,在历史上留下了一笔,这就够了。毕竟,能被记住的,从来都不只是好看的脸,还有脸背后的故事和风骨。
